他提杯笑了笑,轻音温儒,“你想如何划清界限?”
“就是你我之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你我之间,难道不够清楚不够明白?”
“当然。”玲珑想起那次团圆佳节他突然的抽风牵手,再想起昨日给她描画时,那样认真的神情,这搁正常人眼里,便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她心里,有点疙瘩。
但毕竟君王之宠君王之爱,总归过于沉重,为防患于未然,她得摘出来,撇干净,不然哪天她被他的所作所为给陷了进去,岂非会万劫不复。
“我关玲珑喜欢活的明白自在,不喜欢被人束缚,也不喜欢被人威胁。”玲珑放下酒杯,瞧着他,“王上放心,虽然我唤你阿祤唤你夫君,虽然你眉清目秀风度翩翩,虽然你是万千女子梦中夫君,虽然你是君王之尊权势滔天,但我关玲珑指天为誓,绝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我就……”
她突然沉默,正在想该如何说誓言。
半久后,他盯着她,眸色微凝,“否则怎样?是天打雷劈,还是死无葬身之地?又或许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玲珑咽了咽,腹黑这个男人太歹毒了,就不能给她个轻一点的惩罚吗?若哪天毒誓真的一一应验,她很惜命的好不好。
这毒誓,到底发还是不发?
玲珑纠结许久,看他如此毫不在乎的表情,又觉得此事太扯,这世间男子千万,有权有势的,有钱又貌美的,不止他一个,她还就不信她会吊死在他这颗没一点情趣味连女人色诱都不为所动的铁树上。
便装起气势,冷哼道,“我关玲珑发誓,若我对你存有非分之想,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他轻佻望她,淡淡道,“用膳吧。”
玲珑看他冷静用膳,对她发毒誓竟然毫无反应,思绪游离一会儿,玲珑又缓缓道,“其实你我之间,不能当真正的夫妻,也可以合作结盟,做朋友。”
静默半盏。
他嚼下口中膳食,抬眸轻缓问,“如何结盟?”
见此事似乎提起了他兴趣,她连忙道,“简单来说,便是你有何要求,我可以尽力配合,我若有所要求,我希望你也应当努力配合,你我各取所需。”
他挑眉,“比如?”
玲珑激情慷慨道,“比如,夏王你从千百人中挑我入宫,定然是我有能用的地方,夏王肯定不会轻易放我出宫,那咱们就得先说好规矩是不是,你是王上,那我安安分分替你背锅,尽力配合做你的妃子,你是赵兄,那我自然做我的关玲珑,你无权干涉。”
南宫祤凝望了她许久。
之前的小打小闹不算什么,这才是正式的与他谈约讲条件,如今,她知道自己能为他所用,但又不会甘心且不想平白无故被用,她定然也要取得相应报酬。
这,才是他所认识的冥解忧的性子。
他停了停,放下快箸,轻凉道,“好一个界限分明,结盟合作,既如此,从明日开始,你去做你的关玲珑,孤不会干涉半分,当然也会毫不怜惜,将你置身危险之地,你能化险为夷,是你本事,若不能,则听天由命。”
说完,他拿起桌上她给他斟的那第三杯酒,一口饮尽。
玲珑懵了懵,“啊?”
次日,清晨。
马车摇晃,玲珑瞄了眼自己的一身水蓝裙裾,第一次,他带她出宫居然不用穿男装,凝了回思绪,玲珑靠着窗盯着对面闭眼假寐的人,今早还朦胧睡着,就被召见,然后又丢了两字给她,出宫。
她盯了他半个时辰。
“赵兄,能否告知带我去哪儿?”
没反应,她掀开车帘瞥了眼外头,又放下,回头继续说,“赵兄,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还是没反应。
“赵兄,虽然你金口一开都是玉言,但咱俩好歹坐一辆车,与我聊聊家常,说两句话也不会死人。”
“赵兄,咱们即是盟友,就该坦诚布公,你一句闷着不说,让我猜来猜去的,我很是辛苦。”
“赵兄,我知你惜字如金,不如我给你一金,你给爷说个字,成不?”
“赵兄?”
“聒噪至极。”他终于睁眼看向她,“你要做关玲珑,我成全你。”
玲珑啧啧道,“赵兄你这忒不厚道,明明是要拿我去做诱饵,还非得好心说成全我,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小女子真是佩服,佩服。”
他温了唇音,“你又知道什么?”
玲珑替他分析道,“那画像男子,想必是你认识的人,因为某点恩怨情仇,你们肯定是敌人,劫官银那么大事,他一人无法完成,肯定有同伙,可该死的是弃瑕追回了银子,那男子说不定以为是我通风报信,于是恨透了我,再而我是在醉风楼后遇见他,醉风楼又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聚集之地,指不定他也把我画了出来,交给某个达官贵人,让那达官贵人留意。有一点很重要,我居深宫,那男子不会知道我是谁,朝堂中也没几个官员见过我。若是我再现身醉风楼,赵兄,我还有命吗?”
马车一停。
花忍道,“爷,到了。”
南宫祤先下马车,玲珑后居跳下。
望着前头这座小小宅院,牌匾上刻着的‘关宅’两字,玲珑偏首,笑了笑,“看来赵兄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连宅子都已经给我备好,是不是还给我备了新身份?”
一边随他入府,他一边道,“记住,入了这府,你叫关小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