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容琛跟杜母一同出了病房,他先是去叫护士给杜衡换吊瓶,而后便跟杜母到医院后面的花园走走。
说实在的贺容琛不怎么喜欢跟长辈聊天,况且还是这种不待见他的长辈,他更加没辙。
他向来嘴巴不甜,不知道该如何讨好长辈,论会讲话,还是杜衡比他强。
他刚才也是有听到杜衡跟她的争执,杜衡的情绪过激,贺容琛不好让她们俩再单独相处。
“伯母,您别太在意刚才的事,杜衡刚刚做完化疗,情绪不太好,很容易激动。”贺容琛先是替杜衡道歉,见妇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继续道:“他……今天刚做完第四次化疗,情况还算是乐观吧。您别看他跟您吵架好像是中气十足的,前几次做完化疗的时候,他上吐下泻的,有时半夜还会流鼻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前几次杜衡做完化疗,大半夜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自己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贺容琛很心疼,可是心疼归心疼,对杜衡没有什么实际的帮助。他帮不到杜衡,他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知道您反对我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来讨好您。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得罪您,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听完。”
贺容琛一本正色的看着妇人,妇人微微点头,示意要贺容琛说下去。
“我和杜衡都很想得到你们的认同,两个男人在一起图什么?我不能给他什么保障,甚至连孩子都没办法给他。光是外人听到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件事就已经够荒谬了,那些难听的话,杜衡比我听得要多。”
贺容琛淡淡的说着,提起杜衡以前的事,他总觉得愧疚。
如果以前早一点知道,早一点注意到杜衡这个人的话,他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了。
“我和他大学才认识,那会杜衡在大学里常常被人在背地里说一些难听的话,那些话他是知道的,也有些人会当着他面做一些下流的动作。”那些难听的话,令人难堪的事,杜衡知道的多了。贺容琛很心疼,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谁都不愿意接近他,生怕他有什么传染病。”
大学里大家都明面上跟杜衡关系很好,在背地里骂他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虽然没有像那些人一样,但我也没有帮到他。”眸子一暗,说话的语气多了几分愧疚,“我和那群人一样,坏透了,都以为杜衡不是什么正经的人。我也对他说了很多让他难过的话,甚至比那些人还要坏。”
对杜衡以前做的事情有多过分,贺容琛现在就有多后悔,悔到肠子都悔青了。
“杜衡是个很勇敢的人,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我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我发现他并不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而是见多了听多了那些事情,麻木了。”
杜衡刚和他在一起那会儿,和他出门都不愿意跟他亲密些,只要路人投来视线,杜衡就会立马离他远远的。
好几次他们都因为这些事而吵架,那时候贺容琛不能理解杜衡,等到理解杜衡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一直不愿意带我去见你们,我也跟他闹脾气,闹了以后,他才告诉我原因。”那时候贺容琛足足一个星期没有跟杜衡说话,不管杜衡怎么哄他,怎么逗他,贺容琛都不肯理他。
后面听到杜衡说起那些缘由,贺容琛后悔了,心疼的抱住杜衡,抱了很久。
“他说舍不得我听到那些难听的话……”说到这里,贺容琛不由轻叹一声,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红,“您说他不好吧。他对我特别好,对我比对自己还要好。所以我特别想对他好。”
可不管怎么样,都不如杜衡对他一半好。
“其实我也不懂,喜欢男人真的这么丢人吗?”贺容琛哑着嗓子问,他已经弄不清楚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劝您认同我,我只想跟杜衡待在一起。我们这种想法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