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低着脑袋,始终不伸手去端那一碗热汤。就这么放着,等那碗汤慢慢变凉。
病房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每当谈到这个话题,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好像这个话题,只要有一个人先开口,就注定是以吵架收尾。
杜衡不知道自己母亲这次来是做什么,他对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去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而道歉,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道歉的理由。
妇人沉默了一会儿,看了杜衡一眼,“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我现在很好,只是化疗会疼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你这样叫做没什么不好的?”妇人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坐在病床前打着吊瓶的人说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妇人担心的看着他,却不敢说出一句关心的话。
“那我现在是怎么一副样子,您现在不是看到了吗?看完之后呢?这次看完我以后,回到家又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下一次还是以这种侥幸的心理来敷衍我吗?我不需要您这样做。”
杜衡咬牙,抬头看着妇人,心里蒙上一层凉意。他知道这是他母亲惯用的手法,随意的敷衍他,完全不把他的性取向放在心上。
口头上答应的很好,结果下一秒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敷衍他。这种无谓的关心,才是最伤人的。
连续被骗过几次的杜衡不会再上当的了,这种骗人的手法被骗过几次就会学聪明了。
见妇人不说话,杜衡怒了,继续说道:“您每次都以这种方式来骗我,是我比较好骗是吗?四年前您口口声声说会体谅我,体谅在哪里?在您把我带到医院去做检查那里吗!我不是疯子,我喜欢男人,我没有错,这种话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啊!”
坐在病床上的人歇斯底里的冲妇人大吼,仿佛把这四年来的委屈一并喊出口。
对于杜衡来说,这四年很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我不是非得要和你们一样,去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才算是个正常人!”他气得身子直颤,顾不得手背扎着的针头,情绪激动地腾起身冲她嘶吼。因愤怒红了眼,怒瞪着妇人,吼道:“四年来你们真的有考虑过我吗?真的是为了我好会是这样吗?”
我们不是家人吗?怎么你们只会口头上说心疼我啊?
“这四年我活得像个废人,有谁真的关心过我了?我只不过是喜欢男人,大家都把我当作神经病,每个人都躲我躲得远远的。”杜衡冷笑,冷不丁的瞧着眼前脸色渐渐发白的妇人,“哥跟你们说了我的事,哪又怎么样?你和爸真的当回事了吗?这次来又是要给我安排什么大家闺秀?等着我出院来见面是吗?”
杜衡原本不相信自己母亲会做到这种地步,要是真的心疼他的话,难道不是会体谅他吗?怎么会变相劝他去当个正常人呢?他又哪里不正常了?
嘶吼完,杜衡整个人冷静下来,刚才太过激动牵扯到手背的针头,血慢慢地从手背上滑过,等血滴到地板时,杜衡才反应自己太过激动,一下子怔住了。呆呆的看着还在流血的手背,有些不知所措。
妇人显然被杜衡的举动给吓坏了,呆愣的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杜衡。
手背传来阵阵疼痛,杜衡咬了咬牙,慌乱扯着桌上的纸巾欲要以这种方式擦掉手背上的血迹,殊不知他越是用力擦拭,血越是流得快。
“怎么止不住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