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种生物不管是在什么年代,都秉承着为悦己者容的思想,一桌几个女人,宋郁心着一身明黄撒花抹胸长裙,头上戴满珠光宝气的头饰,还偏偏选了个能晒着太阳的地儿,身后金光闪闪,让宋汀想起她那信佛的外婆必揣在兜里的开光金佛像。
宋郁言和宋郁诗也难得盛装打扮,一如春阳里的娇艳桃李,一如清香雅致的空谷幽兰,反正各有各的美,唯独宋汀身着素衣,头上连朵像样的珠花也没有,刚刚翻窗还沾了一身灰。
寿宴开席,众宾客就坐,先是大太监领命送来皇帝亲笔输写的金龙匾,又呈上宋柔赠予的东海红珊瑚花雕。
大太监:“愉妃娘娘如今临逢降子,行有不便,今日不能来府为老夫人祝寿,还望夫人见谅。”
唐老太笑道:“不碍事,有劳公公转告愉妃娘娘,待空出时日,老身便进宫探望。”
“必当转告。”
接下来,宋郁诗一曲水袖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身姿在高台之上宛若一只骄阳下带露凌霄花,赢得满座嘉许,为唐老太和宋骋赚足脸面。
“早就听闻宋将军的三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这舞姿也是绝妙。”
“宋将军上辈子该是修了百年福分今生膝下儿女都是人中龙凤啊。”
众人的赞叹,让一向冷面黑脸的宋骋难得畅怀大笑。
坐在宋骋身旁的柳氏坐不住了,在宋府置办的宴席上,怎能让庶出的丫头出尽风头,当下便悄无声息伸出笼在袖里的手,轻轻拽了拽宋郁心的衣服,朝她瞄去道眼风。
宋郁心立即领会,整理好裙裾,翩然起身,启着一副黄莺娇啼的好嗓子:“三妹一舞倾国色,倒让我这备好的寿礼有些拿不出手了。”
宋郁诗款款走下台,面色浅红:“姐姐谦虚了。”
唐老太笑容满面的在椅子里坐着,“哪的话,孙女儿们送的我都喜欢!”
宋郁心嫣然一笑,纤手轻抬,几个下人驾着一樽玉佛上来,只见那佛身坚实而温润,细腻而圆融,深绿中不含一丝杂质,是上好的姜花玉。
“这是心儿早在一年前就派人去蓝田寻到的一块好玉,奶奶吃斋念佛,家里放樽玉佛也是极好的,特意雕的是弥勒佛祖,愿奶奶笑口常开。”宋郁心将一樽玉佛捧到唐老太跟前,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手不停抚摸光滑玉面,“好玉,好玉!”
柳氏雍容颔首,“娘喜欢就好。”
唐老太抚摸了片刻玉佛,又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回架上,对下人道:“抬去我屋里,往后呀要每日拜拜才好。”
见抬玉佛的几个下人退下去了,宋郁言才从座上起来,到老夫人跟前,浅笑道,“孙女不才,只能绣一副《松鹤延年》图,愿奶奶健康长寿,吉祥如意。”
小竹端上用金缕缎系好的帛锦,在长方案几上展开,随着布帛滚动,栩栩如生的青松仙鹤呈现在众人眼前,一针一线绣缝合贴,仙鹤翘首仰望于青松巅,色彩不艳不娇,大方高雅。
“哎哟,我这乖孙女嘞,这得费不少功夫吧。”唐老太拉过宋郁言的手,一脸慈祥。
在座宾客也皆是对宋郁言这一手绣工赞叹不绝,王氏站在旁浅笑着:“言儿这丫头也就只有刺绣能拿的出手了,没日没夜的就是为能赶在这寿辰上送给您老人家呢。”
宋汀默默嗑着瓜子,她算是明白为何先前四油那副神情了,这哪叫送礼啊,简直是一场激烈选美大赛,她那马桶该如何能拿得出手……正这样想着,宋郁心恰如其分的开口。
“我还记得五妹去年绣的那副万寿图,也是惊艳四座,还不快些拿出来瞧瞧今年的?”
万寿图?!这女人这么厉害的?
一时间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宋汀以及她身后的大红箱子上,就连站在一旁的四油和枣枣都沾染上来自四面八方目光的灼烫气息,双腿像融进高温的红蜡瘫软成泥。
“你们也知道的,前一阵子我在闭门思过,也没机会给奶奶做什么像样的礼物。”宋汀尴尬的笑了几声,抬头正巧迎上宋郁心不怀好意的眸子,就像她能瞧见四油手中的箱子里装的是个马桶似的。
此话一出,宋骋脸色披上层浓霜,唐老太倒却十分和蔼慈祥的笑道:“不碍事,只要是汀儿送的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