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阮七七为了点银子竟然这么冲动,忙跟上去。
阮七七冲进隔壁雅间,就见里头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背影清瘦,正俯视着楼下,听见门被撞开的动静,才霍然回首。
她一下愣在那里。
跟过来的萧恒在看清那男子容貌时,也愣住了,“是你?”
阮七七眨眨眼,也没想到刚才跟她叫板的男子会是萧恒的庶长兄——萧恪。
萧恪显然也被他们吓住了,结结巴巴指着他们,“二,二弟,你,你也在?”
“我当然在,”萧恒面色沉得快要滴出墨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我……”萧恪面色涨得通红,熟透的虾子一样,“我想,包下茵儿……”
“茵儿也是你叫的?”萧恒面色不虞,“别告诉我你对如茵表姐有想法。”
“我,我为何不能?”萧恪似乎是被萧恒的话给刺到了,梗着脖子辩解,“我从小就喜欢茵儿,她如今沦落至此,我尽点儿心还不成吗?”
听了萧恪的话,阮七七算是明白了,原来萧恪喜欢萧恒的表姐景如茵。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萧恒的母亲循国公夫人景氏被萧恪的生母秦氏压了一辈子,确切地说是不屑于跟秦氏争,死因还未查明,萧恒怎么可能容忍萧恪喜欢自己舅舅家的表姐?
再说,景如茵自己也未必答应。
“你死了这条心吧,”果然,萧恒怒不可遏,如玉的面孔因生气而涨红,“如茵表姐看到你想必就会恶心吧?”
“你不是茵儿,怎知茵儿不喜欢我?”萧恪十分不服气,和萧恒针锋相对。
萧恒冷冷一笑,“少在这儿跟我耍把戏,谁不知道你娘跟我母亲势不两立,现在看着景家落难,想来踩一脚吗?告诉你,只要我活着,门都没有。”
说完,也不管萧恪什么心情,摔门而出。
萧恪气得啪地一声摔碎了茶几上的茶盏,兀自没法泄愤,又要去摸那把青瓷鸡头壶。
阮七七赶忙拦下,“大公子,消消气。”
她还有事儿跟他谈,再加上天生看不惯别人生气就摔东西。过惯穷日子的人,哪像这些公子哥儿一般,生气动辄就砸东西?
萧恪气得喘嘘嘘地看着她,没好气,“你怎么还不走?”
“大公子,”阮七七学着男人样子对萧恪抱抱拳,“那个,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萧恪还没消气,恶声恶气问。
“你今晚来竞拍如茵姑娘,是想帮她对吗?”阮七七想了想,觉得跟萧恪说话还是单刀直入的好。毕竟她在萧恪眼里就是萧恒的人,实在没什么好客套的。
果然,萧恪被她的话给吸引了,忍不住点头,“是。”
“方才你说从小就喜欢如茵姑娘,这个我信。”景如茵当时乃越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嫡出的姑娘,萧恪的身份压根儿就配不上,想来也只是悄悄喜欢而已。
再加上萧恪的生母秦氏和景氏不对付,景如茵估计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可如今景如茵落难了,萧恪还能花这么大价钱竞拍景如茵的初夜,也算是深情了。
“大公子对景姑娘一片真情在下佩服!”阮七七先给萧恪戴了个高帽,见萧恪的神情缓和下来,才又道,“只是大公子可知,今晚世子也是来帮助两位景姑娘买下初夜的。大公子要是一个劲儿跟我们竞拍,那世子就要损耗一大笔银子,这笔银子又不能给景姑娘,还不是被老鸨子等人赚去了?”
萧恪默不作声,肖似萧恒的眸子定定地打量着她。
“再说,大公子今夜即使包下如茵姑娘的初夜,想必也不会做什么。只是明晚、后晚呢?难道大公子有这笔银子能每晚都来?”
萧恪面色渐渐苍白,这八百多两银子还是他平日的月例银子抠出来的,他一个没成家的国公府庶出公子,哪有那么多银子?他生母秦氏又没什么嫁妆,他又没有官身,实在是囊中羞涩。
只是这些问题,萧恒能解决吗?
他闭了闭眼,旋即睁开眸子,眸中满是痛楚,“二弟他,就能夜夜来吗?”
“世子也不能夜夜都能来,”阮七七摇摇头,断然道,“不过世子今夜若是以高价竞拍下两位景姑娘,就能和老鸨子谈条件,能以最低最划算的价格包两位景姑娘一阵子。”
见萧恪面色凝重,阮七七顿了顿,方才说出他们的盘算,“至少,没有大公子掺合,世子这边把握更大一些。”
意思萧恪明白了,要是同时有两个买家,老鸨子就能坐地起价。可要只有萧恒一个买家,那老鸨子就没得挑,到时候萧恒再跟她谈包下景姑娘的事儿,就能容易得多。
萧恪听完阮七七的分析,一直沉默不语。
阮七七心知他要考虑一阵,就抱抱拳往外走。
“好吧,我退出!”
她刚迈出雅间的门,就听身后萧恪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里饱含痛苦、挣扎,嘶哑干涸得一滴水分都没有。
“那就,多谢大公子!”阮七七回过头来,盈盈一笑。
望着阮七七离开的背影,萧恪靠在窗边,痛苦地闭上眼。
楼下,老鸨子静等着楼上的声音。
龟公已经在击第三次缶,“八百零六两,三次!”
“八百零七两!”阮七七抹一把额上的细汗,冲着楼下高声大喊。
老鸨子脸上的笑容有点儿僵,等了一会儿,见隔壁那雅间没有声音,只得示意龟公击缶,“八百零七两一次……”
“八百零七两两次……”龟公伸长脖子高声喊着,间隔得有些长,似乎在等隔壁雅间的人。
可是隔壁雅间的人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楼下所有人也都伸长脖子等着看楼上热闹,可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八百零七两,三次。”终于,龟公敲下最后一响。
“如茵姑娘,八百零七两!”老鸨子慷慨激昂地喊着,景如茵被两个龟公抬下去送到阮七七的雅间。
接着,就是景如菡的竞拍。萧恒以七百八十两的价格竞拍下来,景如菡也被送到楼上雅间。
通算下来,阮七七替他省了四百多两银子。
萧恒觉得带着阮七七出门,还是值,大手一挥,把两张银票甩给阮七七,“给你的。”
阮七七喜滋滋看着面前两张簇新的百两大票子,喜得嘴都合不拢。可是还没等她捂热乎银票,就见萧恒身子往前一探,带着几分魅惑的声音道,“怎么说服老鸨子让我多包一些日子,就靠你了。”
“我不行!”阮七七吓得赶紧从荷包里掏出那两张银票,一脸肉痛地推给萧恒,“你的银票!”
萧恒笑嘻嘻推过来,“要相信你自己的实力,你行的。”
“我不行。”阮七七坚决不答应,“老鸨子跟我非亲非故的,凭什么答应?再说,这两位景姑娘身价这么高,老鸨子舍得这么多银子吗?”
“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表姐妹被人给糟蹋吗?”萧恒知道拿银子买不通阮七七,换了一种策略,又一脸委屈巴巴地望着阮七七,还对着她使劲儿眨眼。
他本来就貌比潘安宋玉,如玉的面庞在烛火的辉煌中越发妖孽,阮七七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乱跳,有些跳脱出自己的掌控了。
更何况,他还对着自己眨眼,那双眼尾上扬的眸子流光溢彩,璀璨夺目,害得阮七七心头如小鹿在撞,差点儿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