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窗户打开，窗帘卷起，探出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儿身。
凌慕风一看，是杜霜，赶紧道歉：“不知是杜小姐闺阁，夜晚打扰，望请恕罪。”
杜霜温柔地说：“凌大哥不必介怀。”
月光下的杜霜，更显得圣洁柔美，凌慕风毕竟是少男情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杜霜说：“听说凌大哥明日就要去投军，因而婉拒了我父亲。”
“这个……是……”
“我能理解，温柔乡是英雄冢，大丈夫当存四海之志。凌大哥是热血男儿，一腔报国建功志向令霜儿钦佩，相信凌大哥此去必能驰骋疆场、名冠天下。只可惜霜儿生为女儿身，不然也随凌大哥同去。”
杜霜的善解人意，让凌慕风惭愧不已，也倍感温暖，她的确是个好女孩，如果不是师父临行前的那封信，他或许真就在这清平县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而娶到杜霜这样的女子，无疑是人生巅峰。可事实是，他要去建功立业，以回报师父的养育之恩。战场生死两茫茫，怎能让如此一位绝代美人终日惶惶？
“慕风今日多有得罪，小姐不要怨恨，我也相信你能够找到一个能陪伴你、爱护你的如意郎君。”
“我的如意郎君……”杜霜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很快抑制住将要爆发的情感，说道：“请让霜儿弹奏一曲，算是为凌大哥饯行。”
“有劳小姐。”
一曲琴音悠然而起，随着夜风摇摆，在池塘震起层层波纹，将月影朦胧。繁星点点，明暗变幻，如同琴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时而悠长时而浅短。无言之声内藏情意绵绵，抚琴者眼含晶莹盼他早还。
凌慕风的心跳被琴弦拨动，仿佛自己就立在杜霜的指尖，情感所致即随着韵律作诗，曰：“春意未尽夏时景，新芽枯枝共青亭。五月偏逢四月雨，长歌错把短歌行。”
他克制自己，是因为前路未卜，不想辜负；她克制自己，是因为不知楼下人心意几何。
曲调终了，夜回宁静。几条鱼儿戏水，扑通扑通吞吐气泡。
凌慕风站在原地，回味余音良久，但曲终人该散，该散不散、藕断丝连，成大事者先过美人关，说道：“多谢小姐以曲送行，凌慕风就此别过。”
说罢，转身就走，割舍掉一丝丝留恋。
他的步子忽快忽慢，如同心意犹豫不决，身后传来杜霜的声音，她说：“凌大哥，霜儿愿等你回来。”凌慕风没有回应，而是加快脚步，妄图穿过黑暗，跳跃到明天。
翌日，天已大亮。和风轻抚，万物生长。
凌慕风与杜霆启程前往州府从军。杜员外与杜霜父女二人携手远望二人的身影，显得十分苍凉。
路上，凌慕风问杜霆：“你当真是为了看着我？”
杜霆说：“当然了，我得为我妹妹负责。”
“你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说吧，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嘿嘿嘿，还是瞒不过妹夫你啊。”
凌慕风瞪了杜霆一眼，斥道：“不要乱称呼，我与你妹妹并未拜堂成亲，你是要毁她清白之身吗？”
杜霆一想也对，就改回了之前的称呼。他向凌慕风解释，自己早就想出来闯荡了，等着承袭万贯家业非大丈夫所追求，他必须有别于其他公子哥。另外，他想娶个有大将之风的“厉害”女子为妻，不喜欢温柔小娇妻。这个追求，清平县是满足不了的。
凌慕风嘴上没说，心里一顿嘲讽，没想到这位自幼兄弟竟然嗜好如此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