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于止见楚清君似有疑虑,便道:“师尊不必担心,我们这便出去吧。”
楚清君点了点头,既然经脉是否存疑暂且还未可知,那便是也只有先行离开,继续留在这石室也于事无补。
本是为了防止闻于止经脉中魔气暴起,眼下看着未必会出事。
楚清君起身道:“修炼途中若是遇到什么问题,定要告知于我。”
“是,师尊。”
走出石室,阁中众人正站在门口往里窥探,显然是好奇楚清君。
然而在看见楚清君出来以后,他们却是慌乱的往回跑,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楚清君脚步一滞,“为师样貌可怖?”
“怎会!”闻于止原本专心在凝结灵力,闻言当即反驳,“师尊乃是仙人之姿,又怎是寻常修者能比拟的,师尊何出此言啊?”
楚清君摇了摇头,他自持没有闻于止口中那么夸张,却也不至于青面獠牙引得他们如此瞩目。
只是感觉奇了些。
“师尊不必多虑,他们可能第一次见过师尊,好奇之心也是有的。若是师尊不习惯,那我们先行离开便是。”闻于止倒是很理解他们的心情,修为低微的修者修炼许久都未必有与仙尊见一面的机会,眼下见面自然激动不已。
若是闻于止自己,只怕也心存悸动,这是归于强者的渴望。
而并非与简单容貌。
楚清君沉默不语,脚步有些急促,阁主见状赶忙迎了上来,见汀白师尊沉着脸,本以为是心情不悦,而后一想,汀白师尊似乎常年都是这副模样,阁主暗道自己想太多,粲然一笑道:“仙尊此来可是未曾寻得住处?不若让我来安排?”
阁主没有贸然留楚清君,只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也是出于诸多考量。
楚清君道:“不必。”
“可是仙尊!”眼见着楚清君要走,阁主连忙说:“此时正逢杂耍班子落脚本镇,寻常的客栈只怕早就没有了下榻的地方,仙尊此去只怕未必能寻得一处住所。”
楚清君蹙起眉头,“杂耍班子?”
“对。”阁主点头重复着,“杂耍班子昨天刚到,在京都那边很受民众欢迎,正巧各镇演出到了这,不少随之而来的游人侠客,在此处落脚就是为了看他们表演。”
楚清君许久未出扶桥州谷,倒是对杂耍班子这件事不甚清楚,闻于止虽然自小养在楚清君身边,但是小时候也是在村落里经历了不少事,对杂耍班子简单知道一下。
闻于止上前道:“师尊,如果真如阁主所说,我们出去也未必能找到休息的地方,倒不如在这阁中住下。”
“若是师尊不喜欢这里,等我们找到了客栈再离开也不迟。”话虽这么说,闻于止却觉得阁主没有撒谎,先不说当着楚清君面撒谎,谎言被拆穿以后,后果会有多严重,他没这个胆子撒谎。
再加上之前小二的态度,也能猜测个大概。
想必是留宿的人多,所以态度才如此目中无人。
若非如此,何处的小二不是点头哈腰的阿谀奉承着。
哪还有往出赶客的道理。
却原来是客栈早满。
楚清君不懂其中关窍,只是闻于止既然开口,那边也省的到处乱跑。
“好。”
闻于止拱手道:“烦请阁主带路。”
阁主笑着说:“小友客气,仙尊这边请。”
闻于止微抿嘴角,他出言帮忙,这阁主说话都显得亲切许多。
“朝华,还不跟上?”
闻于止轻笑一声,连忙道:“来了师尊。”
阁主一路带他们上楼,还不忘介绍那个杂耍班子,原本只是一个简单地小班子,后来不知怎么就得了皇帝的青眼,在宫中为各位贵人表演一番以后更是受了封赏,只是那个杂耍班子的班主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即使身份从平民布衣一朝成了达官贵人,还是辞去身上闲职带着杂耍班子各地游历。
他们的杂耍可不同于一般的杂耍班子,只是阁主也没曾见过,都是听外界传言一点点分析出来的,其中内容自是不必多说,正好引到门前,阁主开门留下要是道:“仙尊若是有兴趣,也可下去看看。”
楚清君点了点头,自行走了进去。
阁主微愣,脸上神情有些茫然无措,“这……仙尊可是嫌我烦了?”他本意是为仙尊性格方便,可万万没有让仙尊对其反感的意思。
闻于止道:“不会,师尊只是不擅长与人交际,阁主莫要放在心上。”
“怎敢怎敢。”阁主只是随口一说,要是楚清君真的厌烦他,他也是不敢说什么的,见闻于止如此正经回应,他反倒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阁主笑了笑说:“那我先走了,小友与仙尊好好休息,有事可随时吩咐。”
“阁主请便。”闻于止走进去随手关上门。
屋内另有乾坤,中间一堵墙竖在中间,硬生生的隔成了两个房间。
闻于止进去的时候,楚清君正靠在床边,他见状连忙上前问道:“师尊可是累了?”
楚清君摇了摇头,之前在输送灵力的时候被闻于止纳入不少,他未曾防备,虽然及时制止,但是灵力也散了不少。
楚清君道:“你若是累了便去歇着吧。”
“师尊都不累,我这个做弟子的怎么能喊累呢。”闻于止坐过来问道:“我帮师尊更衣吧。”
“不必。”
“可……”
话音戛然而止,窗外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锣鼓喧天吵得人不得安宁。
闻于止皱起眉头,行至窗边看了一眼,只见远处那条街围了不少人,前赴后继的往前拥着,而吸引他们的正是刚才阁主口中所说的杂耍班子。
楚清君也有些烦了,随手布下屏障,想着闻于止刚才三句话不提累了,想必也是累了却见他不提歇着便不敢休息,楚清君道:“你先去歇息吧。”
“我不累。”闻于止说:“师尊我下去看看。”
“那个杂耍班子?”楚清君拂袖坐起,“你对其有兴趣?”
闻于止摇了摇头,但又说:“我觉得那个杂耍班子有古怪。”
虽然他也说不上是什么古怪,或许是直觉,对他而言就是很奇怪。
楚清君自是相信闻于止的,可……
他起身行至窗边,低头看着不远处的那条街,隐约还可以听见锣鼓的声响。
且慢。
楚清君猝然皱起眉头,在他的屏障之下,居然有声音能穿透进来。
“我去看看。”语毕,楚清君转身欲走。
闻于止赶忙说道:“我也要去!”
楚清君问:“你不是要休息吗?”
闻于止:“……”
他话里话外都是让师尊休息,何时想自己休息了。
虽是如此,这话他却是万万不敢说的,“我想和师尊一起去见见是怎么回事。”
“那便一起吧。”眼见着闻于止打定主意要跟,楚清君也没有拒绝。
只是刚进来便要走,要是让阁主看见未免会猜测自己是不是服务不周,楚清君干脆在两人身上下了隐匿身形的符箓,这才离开。
闻于止一路忍着走到外面才问道:“师尊可是觉得那个杂耍班子有异?”
楚清君道:“声音有异。”
闻于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人行至那条街道,站在门口却是说什么也走不进去了,理由无他,正是里面的人太多了,拥挤的无处落脚,最边缘的人更是推推搡搡的想往里面进。
但是无奈,根本进不去。
这就导致最外层的人推推搡搡,却无法前进,最后左右挪动气的互相殴打起来。
旁人见了无非是躲开或者闪避不掺和进去,但是此刻见到有人打起来,他们的做法不是躲开,而是一个接一个扑到人堆里,挥舞着双手肆意殴打对方。
到最后,乱成一锅粥的地方,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谁,只记得意味挥舞着拳头,不给旁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楚清君见此情形眉头微蹙,正在此时,里面奏响的乐器声音又大了几分,他们之中打斗的力气也越来越到,直到见了血。
“啊!杀人了!救命啊!”
其中一人捂着自己的头,试图堵住潺潺流血的伤口。
但是下一刻就被疯狂的镇民按在地上,拳脚相加。
楚清君道:“朝华。”
“是,师尊。”
闻于止径直闯入人群,轻松避开镇民毫无章法挥舞着的拳头,一把将倒地的镇民拉出来。
可其他镇民仿佛追逐着血腥气走一样,顽强的追了上来。
闻于止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然而到后面无论他怎么走,那些镇民就像是尾巴一样紧紧跟随,前赴后继的就是要抓住被他带走的镇民。
闻于止烦不胜烦,一脚踢开一个,马上就有下一个跟上。
这……
楚清君覆手以灵力击退前方众人,镇民顿时倒在地上哀嚎。
“诶呦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啊!”
“啊!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那个狗东西敢打老子?!不想活吗?!”
……
镇民们捂着伤痛的地方站起来,后面的乐曲声随着刚才楚清君一击骤然停止,失了智的镇民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啊?王二你居然敢打我!”
“李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怎么能说我呢?”
“赵家婶子?你怎么也来了?”
“诶呦,老婆子扭到腰了,还不快送老婆子去医馆!”
“好嘞好嘞,婶子你身边走。”
“不对啊……我是来干什么的?我怎么记得……?”扶着赵家婶子离开的时候王二还在纳闷,不知道自己来这是干什么的。
闻于止和楚清君身上还有符箓,寻常人看不见他们所在。
闻于止见他们犹如荒唐闹剧之后的散场般和谐,不由得说:“师尊,这里的镇民不对劲。”
楚清君微微昂首道:“杂耍班子的曲子有异。”
能够穿过屏障的,总不是寻常的东西。
即使他并未注入灵力,但是他落下的屏障,自然也不会是寻常乐器能穿透的。
对方修为尚浅,对楚清君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是同样修为低微的闻于止可就不一定了。
楚清君问道:“你可觉得头痛?”
闻于止摇了摇头,一派茫然。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楚清君道:“进去看看。”
“那他怎么办?”闻于止拎着满头是血的镇民问道。
他把人拉过来的时候就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他们就这么走了,这个人倒是无处安放。
楚清君素来独来独往,自然不会被这种小事绊住手脚,直接道:“你将他送去医馆,我自行去前面看看。”
“好……啊?”闻于止下意识的回应师尊的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然而就这一夕之间,楚清君已经走远了,“师尊!”闻于止遥遥喊了一声,中间隔着四散往回走的镇民,他的声音也不知有没有传到楚清君耳朵里,反正师尊是没给他半点回应。
闻于止叹了口气,只能先拖着这个人去医馆,然后再去找师尊。
---
楚清君在众多人之中逆行前进,很多镇民脸上皆是一片茫然之色,挠挠头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干嘛呢,那个乐器的影响可谓十分深刻。
慢慢靠近,里面临时搭建的台子已经撤了出来,上面零零散散还有人在收拾余下的东西。
楚清君撤掉遮掩,上前问道:“表演结束了?”
坐在台子边上看着他们忙碌的女子一怔,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刚才动手的那个是你?”
楚清君不答,转而问道:“以音御人,你意欲何为。”
“关你什么事!”女子冷哼一声,甩着手上的衣袖道:“我劝你,别学了点修炼法术就在我面前晃悠,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杀了你!”
一场杂耍表演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结果现在才刚刚开始,就遇上这么个人,女子心底别提多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