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停下筷子看向薛白。
他正用锦帕擦着手,注意到她的视线,才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怎么不吃?”
方才他就注意到了,她有意无意的看了那油爆大虾好几眼,却一直没伸筷,想必是嫌麻烦,没多想,他随即就拿了那大虾来细细的剥去了壳儿,似乎像是做了千百遍一般熟练的端给了她。
“哦。”十七应了一声,低头用筷子食不知味的戳了那虾两下,囫囵的吞下了肚,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泛滥出来,即使他不再记得她,那印在骨血中的爱是不会忘记的吧,那她还矫情个什么劲。
一下午的时光在午睡中消磨过去,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入了夜,薛白坐在窗台边,拎了一本不知名的书低头看着,十七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聊的起了身。
披着件月白色的斗篷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两圈,十七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闷,唉,这人啊,就是不能闲下来,一没事可做就容易去想些有的没的。
转了大半天,十七的脚步慢悠悠的停在院落门口,她驻步微微一抬眸,遥遥向里看去,可透过薄薄的窗纸,隐隐约约看到薛白被烛火拉长的身影。
十七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却没进屋,而是眯着眼看了看满天的星辰,脚尖轻轻一点,直接跃上了屋顶,每次她心情烦闷的时候总会上房顶去看星星,那漫天的星辰似乎能将她心底的烦闷带走几分。
屋顶上风念早已安排人放了一张紫檀小叶美人塌,因为天气并不冷的缘故,他并没有搭小棚子,吹着微凉的夜风,看着漫天璀璨的星辰,这种轻快的感觉倒是让十七心里没由来的那些烦闷之意吹走了不少。
美人塌旁置了一张小桌子,桌上随意的摆放着几坛酒,正是永夜城的特产酒——婴儿醉,她最喜欢的桃花酿早已被她喝光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薛白能再酿一些呢。
从桌下的矮柜里取了酒杯倒上,她闭着眼直接一口仰头灌了进去,辛辣的感觉瞬间从口腔窜入胃里,呛得她低咳了两声。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啊。”她半眯着眼睛喃喃的道,然后又是一杯酒倾数灌下。
今日的夜色格外柔美,皓月当空,繁星烁烁,如水的月色为整个大地洒下了一片银光,这片被群山环绕和冥海拥抱着的小渔村里一片寂静。
十七懒洋洋的半躺在美人榻上,脑海中突然不期然的想起了一首诗。
重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她忍不住低低的笑,这诗倒是真真应了她现在的这般心境,纵使已经看到了他,摸到了他,仍旧怕这一场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怕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是怕了,她是真怕了。
薛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房顶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淡淡的道:“喝醉了?”
“我没有醉。”十七好笑的看着他,怎么每次看到她喝酒她都是这么一句,她看起来有那么像酒量浅的么。
“没有醉也不要喝了,仔细明日头痛。”他顺势坐在她的旁边,按下她伸向酒坛的手。
十七嗯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爬进他的怀里,并且得寸进尺的揽住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