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冽哪里知道刘青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一个大手掌伸过来,似乎刘青不给他就不走了。刘青只好无奈地转头看了云朵一眼,看到她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便从芥子里调出木盆来,递给周子冽。其实,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被周子冽管的感觉了。有这么一个人,你梳不梳头他要管,你烫不烫脚他要管,你吃的饭凉了他也要管,这种感觉,真的很窝心。
周子冽将锅里的水倒出来,又调了些冷水进去,感觉水温合适了,这才叫刘青:“过这边来洗。”
“哦,好。”刘青跑到他的铺位上,坐下来脱靴子和袜子,将脚放进热水里。无所谓了无所谓了,在现代时,超短裙露脐装都穿了,现在在周子冽面前烫个脚有什么可尴尬的?
周子冽则背靠着坐在她身后,这样可以挡住云朵的视线,也可以挡住他自己的视线。他可不是见惯了满街胳膊大腿酥胸的现代小伙子,心爱的人那洁白细嫩的小脚,他要是看了非得流鼻血不可。
脚下稍稍有点烫的水将刘青泡得全身血液通畅,那个舒服啊!她往后面那个宽大坚实地背上一靠,仰望着隐隐有一两颗星星的夜空,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前年,她孤独地奔走在陌生的大明境内,常常这样露宿荒野,那时候,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寂寞;一个人面对茫茫黑夜,一个人行走未知前路。那种迷茫、寂寞与害怕,她从未对人说过。一路陪伴她并知道她的辛酸苦楚的,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小松鼠。
而现在,有周子冽在身边,他的细心呵护,他的悉心照顾,使冷霜雪雨也变得温暖,风餐露宿也变得甜蜜;他使她觉得,自己在这大明朝,终于不用一个人为家庭、为想做的事而独自拼搏了。他用自己温暖的怀抱和坚实的臂弯,为她一路的行走,尽可能地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港湾,为她遮风挡雨,可以让她停泊下来,好好歇息。
望着苍穹,刘青忽然想起一首歌,很老的一首情歌,梁雁翎和蔡济文对唱的,《慢慢地陪着你走》。
(男)面对你有点害羞,爱的话不要急着说。
(女)让我想清楚,再多些把握,等等我!
(男)轻轻地牵我的手,眼里有满满的温柔。
(女)暖暖的感觉,默默地交流,不要太快许下承诺。
(男)慢慢地陪着你走,(合)慢慢地知道结果。
(女)也许爱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合)用心爱我!
(男)慢慢地陪着你走,(合)慢慢地知道结果。
(女)每一天爱我更多,直到天长地久!
(合)Loveisforever!
想起这首歌,再想到周子冽一路上对她的温柔体贴照顾,刘青的心中柔软一片。
“水凉了,起来吧。”背后那个男人道。
“嗯,好。”刘青从发呆中醒过来,接过周子冽从背上递过来的布巾,把脚擦干净。
“坐稳了,我给你倒水。”周子冽坐直准备站起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倒就可以了。”刘青可以让周子冽给她做饭洗碗铺床,却不好意思让他帮自己倒洗脚水。
周子冽叹了一口气,伸过手来摸摸她的头,道:“傻丫头,知道吗?当我们家的仇人死了之后,我就找不到奋斗的目标了。武功我已不用再练了,科举是不会考的,做生意又太容易。我现在最开心的事,就是陪着你,为你做一切能做的事。你也不用感到有压力,我对你好是我的事,你如何选择都没关系。能看到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周子冽……”刘青抬起头,看他将木盆的水端到远处倒掉,心里的感动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这么好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可抗拒的呢?接纳他的爱,让他慢慢地陪着自己走,跟他一起慢慢变老,难道不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吗?
“好了,睡觉吧。”周子冽回来看刘青穿上一双布鞋站起来,终于对那边仍坐着发呆的云朵说了一声:“云姑娘,睡吧,明天我们就把你送回家,不用担心。”
云朵微微点了点头:“好。”坐在那里却还是不动。
刘青却懒得管她如何了。人家大小姐明天回家自会有人请大夫调养身体一天到晚睡大觉,她和周子冽可能又要奔波一天。再说了,就算是她愿意去安慰人家小白兔,人家非但不领情,还会更害怕。谁叫她长得一付色狼的样子呢?至于周子冽,她是不会劝他去抚慰云朵的。请原谅她没那么大方,可以把喜欢自己的男人送到别人面前去,为别人创造机会。
刘青走到自己的铺位上,掀开被子便睡了下去。在外面,什么都不要讲究,能有饭吃有床睡就已很满足了。至于脱了外衣再睡的行为,当着周子冽的面,她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现在是一个古代女子,总得注意一点形象问题。
那边的周子冽,从十五岁时就被桂林城的姑娘算计嫁娶之事,早已对除了刘青以外的姑娘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肠了。所以看刘青躺下之后,他也睡下了,留下云朵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