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讲究礼数,刘青南来北往的,一路所遇的贩夫走卒也不曾如此无礼。刘青看着这个身上一阵幽香、耳上露着耳洞、胸肌很是发达、声音极为清脆、相貌甚是漂亮、却作男装打扮的人,一阵无语——便是女扮男装,也得敬业一些吧?
“呀,这个也很漂亮。”那女子放下茶道组,又拿起放在茶船里市面上没有的作成荷叶状的精美盖碗,口里啧啧称赞。
“咦。”她抬起头,正要跟刘青说话,忽然看到刘青身后博古架上的瓷器和陶器,顿时眼睛一亮,绕过刘青便伸手拿下来把玩。
看了一会儿,她径自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下来,放在了茶船里,昂首道:“这些东西本公子全要了,包起来吧。”
刘青被无视了良久,此时正细细地磨着墨,准备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个匾额的名字和一幅楹联,等阿林回来好叫他赶紧找人去做。听到这女子的话,她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那些东西一眼,道:“不好意思,那些东西不卖。本店是茶庄,只卖茶。”
“不卖?你这开店不就是卖东西的吗?行了,今儿本公子高兴,这些东西就给你十两银子好了,包起来吧。”那女子昂着头,俯视着刘青,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
刘青看手中的墨已磨好,提起笔来蘸了蘸,头也不抬:“本店不但只卖茶,而且还没开张。门在您后面,出去请关门,谢谢。”
“你……”那女子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拒绝过,顿时恼羞成怒:“你知道这店铺是谁的吗?就是我家的。你这东西,不要说本公子给钱;便是不给钱,要你点东西也是赏你脸了。”
“哦?”刘青终于抬起头来,看了那女子的漂亮脸蛋一眼,却也不动气,还是那般慢声细语:“本店昨儿刚签过合约交过钱,这店铺至少一年是属于我的。您那脸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赏给在下也没啥用。”
那女子被这话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拍了一下桌子,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好走不送。”刘青看那女子出了门,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何家养女?如此娇纵无礼!
她慢慢静下心,提起笔来,落笔疾走,“五色居”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宣纸上。端详了片刻,刘青觉得尚还满意,便又换过一张纸,一鼓作气地写了一幅楹联:“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刚刚把最后一笔写好,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极为不耐烦的男声:“你别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泠泉哥哥,人家可没把你这东家放在眼里。你要不去讨个说法,今儿不光是我没脸,你照样也没脸。”
“我要那脸干什么?”那声音似乎不耐烦到了极点。话声刚落,娇蛮女已拉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进来了。
刘青听到“泠泉”两字,便知道是这店铺的主人来了。但这合约已签,如果那泠泉公子因她没满足那娇蛮女的要求而心生报复,那这条新街估计也不是啥兴旺之地,这店铺不要也罢。此时见那女子拉着一个男子进来,她便冷眼抬头看去,想瞧瞧这位商业奇才、疑似穿越男是何等人也,然而一瞧之下,却是一愣。
那男子被拉进了门,一脸烦燥地从娇蛮女紧紧搂着的胸前扯回自己的胳膊,又整了整自己被扯乱的衣衫,这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打量了店铺两眼,转而望向了刘青,这一望之下,也是猛地一怔,愣了半晌方有些犹疑地叫道:“刘青?!”
刘青实在没想到,传说中的泠泉公子,就是周子冽。她站了起来,向周子冽笑着拱了拱手:“周公子,别来无恙?”
“你们……你们认识?”娇蛮女也是一怔。
打认识起,刘青就一直叫他“周子冽”,这“周公子”三个字一叫,顿时让周子冽觉得有一种淡淡的疏离。聪明如周子冽,岂能不知缘由?他无奈地瞄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迈开长腿踱进屋里,一屁股坐到桌旁的椅子上,拔弄着桌上的东西,满脸的郁闷:“有恙,恙大得很!一个脑袋两个大。”
“泠泉哥哥,是不是很漂亮?”娇蛮女看周子冽拔弄面前的东西,很热切地问,然后又急急道:“我可没说不给钱,这些东西我给了她十两银子呢。”
“周公子如果喜欢,便拿去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刘青道。看这样子,莫非这娇蛮女就是周子冽当初回来娶的“大家闺秀”?刘青暗地里摇摇头,对周子冽深表同情。反正那些陶瓷茶具都是她买回的东西里最不喜欢的,否则也舍不得摆在这店里。如果它们能让周子冽耳根清静点,送他也妨。再说,周子冽当初给了她很大的帮助,这点小东西实在不算什么。
娇蛮女一听这话就欢呼起来,伸手就要去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