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这么一大早,你去哪儿了?”刘青进门时,秦玉英正站在院子里梳头,看见刘青的裙子和袖子都湿了,惊讶地问。
“哦,今天醒得早,出去走了走。到了水池那边,不小心滑了一跤。”刘青暗自吐了吐舌头,赶紧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螺丝放在手里,默念:“进。”螺丝不见了。她再看空间里,螺丝虽是进去了,却没有养到水洼里,而是躺在另外的地方!
刘青很失望:“看来这就是一枚储物芥子了。”随即又高兴起来:“不管怎么样,有这样一个储物空间也很不错啊,总比没有好。”凭白得了个储物芥子,刘青觉得这老天对她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过了一个月,正吃着晚饭,刘大春低着头说:“后面的那几座土山,被周先生都买下来了。”
“啥?周先生家是不是嫌钱多了,买荒山做什么?”秦玉英正忙着喂儿子吃饭,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刘大春。
“听说,是要种茶。”刘大春闷着头扒饭,心情有点郁郁寡欢。
“种茶?”秦玉英给小宝擦擦嘴,笑道,“那可是个新鲜玩意。”又问,“能来钱?”
“周先生见多识广,还能做亏本生意?”
“那倒是。”
刘青专心吃饭,一言不发。叫你种你不种,现在看人家种了心情不好了吧?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咳!
到了十一月,周家的茶山开始平山整地;十二月,直播茶种。这个十二月其实相当于阳历的一月了。在南方,阳历二月后白天日照强,气温高,幼苗容易枯死,不利于成活。看来,这周达明做事倒也是个精细的。
其实后世早已不用直播法来种茶了。直播茶种属于有性繁殖,在古代落后的技术条件下,有性繁殖容易自然杂交和产生变异,很难保持茶的纯良种性。
但刘青却什么也不能说,默默地看着村里的男人们在那几座山坡上忙活,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这大半年来,她一直告诉自己要珍惜这段生命,要快乐地面对人生。但这忽如其来的悲伤却让她发现,她想家了,想现代的家。前世的丈夫虽然让她伤心,但早已习惯的自由和自主的生活让她眷恋。其实就连那个怀抱,都让身在异世的刘青觉得温暖。
冬日农闲,周家种茶要雇工,西山村的壮劳力倒有一大半去给他家帮工。刘大春也不例外,每日里早出晚归。
刘青则努力地把茶山从心里抹去,尽量不让自己去关注那山头的变化,依然勤奋地练她的功,养她的蚯蚓;在沙地里练她的字,在破布上绣她的花,实在无聊了就往芥子里倒腾东西。她想,人的眼睛长在前面,就是提示人们要向前看,过去的东西再值得怀念,但终究变成了回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过年在古代是热闹而快乐的,家家户户都开始杀猪,刘大春家的日子这一年过得红红火火——猪是村子里养得最壮的,差不多有二百六十斤,让大伙儿都吃了一惊;鸡也养了一大群,卖猪肉、鸡和蛋的钱,让秦玉英笑得合不拢嘴。
为了表彰刘青,秦玉英特意让刘大春从镇上给刘青买了一块花布,给她做了一身花棉袄,这棉袄在刘青的再三强调下,才没做成大红大绿的。为了预防明年长高穿不合,这棉袄还特意留了宽宽的边。做好给刘青穿上后,秦玉英自我陶醉直说好看;刘青却觉得自己像个傻妞,心里想,还不如直接把钱给我存起来。
不过刘大春终于应她的要求,给她买回了文房四宝,让刘青高兴了好几天——周小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偷出来的书越来越多(嘿嘿,其实刘青明白这是周达明故意放水),一些有用的东西,刘青现在终于有条件可以摘抄下来了。
过年前采买年货时,刘青曾死缠烂打想要跟刘大春一起去,她已经差不多一年没走出这大山了,感觉自己就像那只井底的青蛙,不是不想看到外面广阔的天空,只是条件不允许,只好安慰自己天下只有这么一片天。
但从来对她千依百顺的刘大春这次却不同意。他说,从这里到镇上,要翻上三座大山头,以他的脚力,都要走上三四个时辰才到。刘青暗底里算了算,一天来回算下来,从这里出山一趟整整需要十三、四个小时,她吐了吐舌,不再坚持。她现在身体虽然不错,功夫也增进不少,但也还是个十岁多的孩子,活动强度太大,绝对吃不消。
到了大年初二走亲戚时,刘青道:“这还剩有几只鸡和一群小鸡呢,可不能把它们饿着。我就留在家里得了,你们带小宝去走亲戚吧。”
“那怎么行?”刘大春不舍得委曲妹妹。
“我跟外婆家的人不熟,呆在那里跟个傻子似的,没的难受;而嫂嫂的娘家我更没必要去了。所以哥哥嫂嫂,你们就放心去吧。”刘青把刘大春一家三口推出了门,把院门关好,一个人盯着她种下的杜鹃花静静地发呆。
每逢佳节陪思亲。虽然她在那时空里除了那个人,再没有别的亲人了,但那里毕竟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那里社会安定,经济繁荣,物质丰富,自由平等,她也自信有能力养活自己。现在只身呆在这明朝,除了刘大春家,她一无所有。平时她还能让自己尽量的乐观快乐,但现在,在这家家团圆、户户热闹的日子里,她觉得孤单而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