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只有在刚见面的那一天,操着一口流畅的英语跟他对话,但接下来就甩给他一摞从五十音开始认识日文到中高级的日本语言学习用书。
“你现在是站在日本的土地上,至少也要学会用这个国家的语言跟人交流,即便这里是横滨,当地也有不少人非常排外。”
日语是门挺神奇的语言,单词音调不同的话,表达出来的意思就完全不一样,光是自称就有6、7种。
迪奥在最初学习的时候,被森医生养的一名萝莉带偏,没人纠正他,他就用atashi(女性自称)说了一整周。
“森医生,这本书是最新版的吗?”最近迪奥对历史很感兴趣,问森鸥外要了很多日本史、欧洲史的书籍。
“是今年刚出版的最新版,有什么问题吗,迪奥君。”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迪奥的手抚摸过书籍的序页,这里面问题可大了,他所拿的这本书,出版印刷的时间是1948年3月。
“把这个喝下去,迪奥君。”
森鸥外给了他一个用透明小瓶装着的药剂溶液,里面的液体澄澈无色,瓶子上也没有贴任何标签。
迪奥接过瓶子,丝毫没有犹豫的一仰头喝了下去,然后把瓶子搁置在一旁的桌上,他自己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手中的书上。
“你还真是果断,”虽说一开始就是森鸥外的要求,但看到迪奥如此忠实的执行,森鸥外还是稍微有些意外的,“就不怕里面装的是毒药吗?”
“你调配药剂的时候,我看到你拿起过贴着感冒药标签的瓶子,”迪奥不紧不慢,又把手中的书翻过了一页,“之前你把那个瓶子里的成分读给我听过,如果要调配毒的话,是不会选择作用那么温和的药物的。”
“哈哈哈,看来还真是不能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少年,”森鸥外的胸腔轻轻震动着,“虽然很可惜不是致命死的毒药,但感冒药有时也会产生毒性,如果把它跟成分相冲的药剂组合,就算是温顺无害的药物也会露出毒牙。”
迪奥翻书的手停住了,森鸥外的意思即是说……
“虽然不会致死,但迪奥君可能会吃到一点小苦头。”
不用森鸥外解释,迪奥已经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苦头了,眼前的方块文字像是突然学会了浮空,从书页上面飘起来,围着迪奥打转。
森鸥外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膜,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亡者之声。
“现在感觉怎么样,迪奥君?”
“眼睛、”迪奥有些费力的说,不知道他刚刚喝下去的药物对心肺造成了什么样的侵害,心脏嗡嗡嗡的跳转,沉重的呼吸阻碍着他发出声音。
“看不清、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话没说完,迪奥就一头栽倒,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迪奥君……”
森鸥外的声音在远去,但迪奥却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自己意识的清醒,只是被困在身体里,被迫与现实的接触分离。
1948年,他思考着这个时间,距离他拿着去给乔斯达家送信的那一天,过去了60多年,当代的乔斯达家主应该已作古,骨头都化成灰了。事到如今,就算他回到英国,找到乔斯达家,对方也绝不会相信他是60多年前的人。
他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出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多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