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声可怕到像是狼嚎般的尖叫响彻整个甲板。那声音是如此凄厉,以至于我简直不敢相信它是从我嗓子里发出来的。千万只蚂蚁在吞噬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里都藏着一把的针头,还是带钩的。没错儿,他将一桶拿来腌鱼的浓盐水泼我身上了。
“喂!”他狠狠地踹了我几脚,“少装死!”此时我连看他的劲儿都没有了。那些疼痛在继续,因为钩子也生出了更多的钩子。他见我毫无反应,便放心大胆地割开了绳子,嘴里还吹着小调。
“你个熊小子怎么个事!”一边坐着的大汉不干了,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老子还没尝鲜,你倒先上炕了!”
“凭什么就该你?”那家伙估计是平时收了他一堆的鸟气,此时多少也有些恼了,“谁不知道你起了身的都是死人?”
身上的绳子已经断了,趁着他俩吵架的当儿,我瞅准了旁边木柜子上的那个钓鱿鱼的铁吊,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跳起来,抓过它狠狠地砸向了大汉的后脑勺。扑通一声,他像个定点爆破的铁塔般,狠狠地向前倒去。瘦高个吓了一跳,他正要去摸腰上的尖刀,被我狠狠一记肘撞击打歪了鼻子。
顿时他鼻血长流,估计是鼻梁骨断了。他只顾捂着鼻子痛呼,我抓起他腰间的尖刀,摇摇晃晃地当口给了他一刀。已经是日落时分,天边飘着一抹淡蓝,更深处是泛着红的淡紫。甲板为涛声簇拥,仿佛有谁在大海深处呼唤我的名字。
“人质跑了!”几个人在那儿抽烟的家伙看到了我。他们匆匆忙忙地跑着,嚷着,因为我手里的AK47而多少有些惊慌不定。我对着他们恬然一笑,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
身后就是碧蓝一片。我靠在船舷上,身后的海在一声比一声更加迫切地呼唤着我。这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天,在纵身一跃前,我还是要拉几个垫背的。
“吵死了。”有人正缓步从我身后向这边走来。海鸟的嘶鸣声让他的声音和海浪混在一起,像是下午茶一般的慵懒闲适。
眼前的几个人突然就面色恭谨,“老大。”
哈,老大来了?我谢昭还真是有够运气的,在短短的半年里居然能先后见到两位大佬。
那脚步声逐渐近了,就在他距离我还有大概一步的距离时,我把那枪狠狠地一扔,在众人发出惊呼之时,我猛地一猫腰,抽出腰间的匕首由下而上地向那个身影刺了过去。
我这动作私下里跟着老张练习了很久,他是特警出身,。这一招算是程咬金最后的一板斧,及其凶狠凌冽。
眼见刀子就要像情人一般吻上他的脖颈,那人居然连动都没有动。他只是迅速地伸手,任凭那柄尖刀狠狠地刺穿了他的手背。
他怎么可能知道破解的方法?我愕然抬头,一瞬间与他墨色的瞳仁对视。
“你。。。。”我失声叫道,“怎么会是你!”
他轻笑着,狠狠地把那把刀拔了出来。血花四溅,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低头吻上我的嘴唇。
“我要杀了你!”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推开,顺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只听背后一声钝响,终于是有个冒失的家伙开了枪。我的胸前绽放一朵无比凄婉的花,就在这一刻,太阳沉到海面下去了,劈天盖地的黑暗凶狠地用了上来。 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个梦很长又很冗杂,这里面有大船,有海,有小李散了的瞳仁和他没有说出口的表白,最诡异的是,里面还有叶景明苍白的脸。
眼皮下一直有各种人影在晃动,似乎还有灯光,有脚步声。等一切都静了下来,我终于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眼。
这是一间很舒适的房间。与甲板下那间阴暗潮湿的库房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躺在一张靠窗户的床上,大概是早上,从这里晒进来的阳光还很微弱。墙角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上,叶景明正坐在那里,手里端着本书。
他的样子和我上次见的没什么区别,海上灼烈的日光给他原本像纸一样的脸增添了几分健康的小麦色。真是好人不长命,为了活下去,或者说为了所谓的正义, 我过得和狗一样,他呢,居然躲在这里自在!
“醒了?”他啪地一声把书合上,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就是个混蛋!”我大骂道,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绷带,没得气焰就短了三分。只好用眼神表达我的怒气。
“我是混蛋也好,好人也好,船在没到智利海域之前,”他懒洋洋地扫我一眼,“你也只好和我住一起了。”
“你会遭报应的!”我刻毒地对他大叫,“只要上了岸,我一定要你的命!”
“是吗?“他指间一把闪闪发亮的手刺不停翻转如蝶,那刀刃折射的寒光让我心里莫名一颤。
他突然停了手,用两根手指夹着刀刃贴在我的脸上,只要他稍微一用力,我的脸随时可能彻底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