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蓁蹬蹬退了几步,仔仔细细的环视了四周一圈后,方才确定自己不是看错了,这确实是左相府邸。
“这,左相府怎么被抄...”喉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后头的话,华云蓁却似哽在喉间,再也说不下去。
“王姐。”华云修默不作声的跟在华云蓁的身后,瞧着华云蓁如此反常的模样,眸底飞掠过一抹异色。
“王姐,你无事吧?”
华云蓁的思绪,被华云修打断,她眼角余光注意到华云修探究的神色,她强行收敛住心神,将目光收了回来,模棱两可的感叹道。
只是若细细听来,便能听出华云蓁声线紧绷,话语中带着一股隐隐的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我不过病了一段时日,这京都内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华云修仔细瞧着华云蓁的面色,并未瞧出什么异样,他抿了抿唇角,抬眼瞧了瞧头顶上高悬的牌匾道。
“确实如此,谁能想到,两朝辅臣,在皇上薨世,公主病倒之际,竟是暗中联络外敌,企图造反?”
“造反?”
华云蓁眉头一跳,以防自己的反应过激引起华云修的注意,她抿了抿唇,半晌才开口问道。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华云修仔细的想了想,不甚确定道。“应当是王姐你病倒前几日。”
闻听此话,华云蓁的身子不由微微晃了晃,面色在月光映衬下,越发苍白如纸。
“竟是那几日么?”
听见华云蓁的低喃,华云修却只当她是实在支撑不住,也未多想,开口道。
“王姐,夜色渐浓,不如回府再谈?”
华云蓁静静的垂着眸,半边面庞掩藏于暗色之中,隐隐绰绰下掩盖去了心中翻涌的思绪。
左相是何种人物,她再是清楚不过,说他联络外敌,企图造反,她是万万不信的。
左相落到如此下场,怕是因为自己。
华云蓁痛苦的闭上眼,若非是她轻信了李景瑞,这些年来放了不少权,他又怎会将自己的命脉掐的死死的,将她囚禁六个月。
让她根本无法与外人联络,好不容易与瑾姑姑谋划了一番,想着借此翻身,却不料半年韬光养晦,竟还是被李景瑞发觉。
不仅赔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甚至,连累了左相一家。
仔细想想,若是左相一家都无法幸免,那从小看她长大,一心想要将她救出来的瑾姑姑她,怕也遭了毒手。
华云蓁眸中不由翻涌上薄薄水汽,她飞快垂下眸,将心中苦涩泪意逼了回去。
既然上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那么她决不会轻易放过他!
李景瑞!
这三个字,在华云蓁的唇齿间无声流转,每念出一遍,她眸底的恨意越发浓密。
三个短短的字,被华云蓁翻来覆去,无声嚼碎念叨了好几遍。
她落到如此下场,尽数都是拜他所赐,她绝不会放过他!
兴许是因情绪太过激动,华云蓁的胸膛不住的上下起伏,胸口处传出阵阵疼痛,痛的她眼前阵阵眩晕。
她低咳了几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她眉头紧蹙,在披风的掩盖下,闭眼为自己搭了一会脉。
忽的,华云蓁长睫微颤动,再睁开双眸,那双幽幽黑眸翻动着阵阵惊涛。
华云蓁悄然抬头,眸光瞧向着对面静坐着,垂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华云修,眸色渐淡。
华云修与华云蓁乃是一对双生姐弟,只是华云修自幼身体虚弱,从小被皇叔带在身边,而华云蓁这个姐姐在十岁时,便留在了京都德怀王府,独自长大。
因华云蓁打小性格便十分讨喜,长相上又与华卿凰有几分的相似,故而,华卿凰小时候还是十分喜爱这个堂妹,甚至在父皇赐予封号之时,替云蓁点了凰这个字。
子敬与她年岁相仿,年幼时,两人也算是小时玩伴。
只是待到这个堂妹长大,性子中的劣性便突兀了出来,斑斑劣行被人呈到华卿凰面前,碍于皇叔的面子,再加上华卿凰日理万机,无暇顾及,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华云蓁去了。
现下仔细想想,她也许久未曾见过华云蓁了。
虽说这个堂妹所做之事偶尔荒唐了一些,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竟是对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女下手如此阴毒?
华云蓁想着这个,身子不由微微坐直了一些,双膝并拢,双手覆于膝上,无意间,她的鞋子,磕到了她座下的车壁。
华云蓁耳朵微动,瞳孔紧缩,呼吸略略一乱,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