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要不老奴去问问那冯婆子发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喜嬷嬷试探着说道。
“不用了。”陆怡清摇摇头,心中却想,那冯婆子谁知道是真的发卖了还是假的呢?就算是真的,景明堂那边也不可能会告诉她们知晓的。
秦氏处于一种恨不得拔了冯婆子的皮、吃她的肉的状态中。
见不到冯婆子人一个劲的催逼发问,陆怡清无奈,只得如实相告。
“你说什么!”秦氏激动得又尖叫起来,捂着阵阵发晕刺痛的脑袋呻吟,眼前发黑,冷汗一阵一阵直冒。
“娘,您悠着点!”陆怡清见她这样既烦躁又心疼,扶着她说道:“您头上的伤才刚有起色,您要是再这样暴躁易怒,牵动了伤口破裂,大夫可是说了,这辈子都会留下病根!您要是不怕,您就生气吧!”
“我能不生气吗!”秦氏缓过了那口气,嘴虽硬,语气却不由自主的缓和了下来,说道:“他们简直欺人太甚,太气人了!先是把你的贴身丫头强要了去,现在好了,连我身边的人问都不问一声说卖就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秦氏神情激动的叫骂着,头忍不住又一阵一阵的痛,只是此刻的她被愤恨啃噬着理智,头上的那一点痛完全被她给忽略掉了。
再想到管家权也没有了,完完全全的没有了,并且,将来也几乎没有可能再有了!
想到这一点,她的头更痛了!
有的人就是如此,一旦挺过了难关,回转头去看便会觉得那难关其实也不怎么样,当时的懊悔惊惧完全抛到了脑后,自动忽略了当时的心情,想的只是因为此事而连累自己失去的、只有报复。
改过自新什么的,完全就是浮云!
“你快叫人去打听,那贱婆子究竟卖到了哪儿,你,你把她给我买回来!”秦氏面目有些狰狞,她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冯婆子呢?她此时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
秦氏句句紧逼,催促得急,陆怡清眉头微蹙,面对精神状态几乎失控的母亲,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你、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是不是连我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也要忤逆我了?好!你不去,我自己去!”秦氏见陆怡清迟迟不肯动,更加大怒,说着就要掀开薄被起身。
“娘!”陆怡清忙按住她,叹了口气说道:“娘,您说这种话不怕寒了女儿的心吗!咱们是一家人你何苦如此!就算你去了,又有什么用?景明堂那边摆明了趁着咱们不备故意将那该死的婆子藏了起来,咱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就算问上门去了,人家又怎么会说!娘您要是不相信我,那您就去吧!别到时候事儿没问着,反倒白白挨人家一顿羞辱!”
秦氏一下子愣住了,心中大是不甘、不忿,颓然无力靠在床头,捶床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这口气,叫人怎么咽得下去!”
陆怡清烦恼之极,她从前也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个聪明人,现在才明白,那是因为府中一直相安无事,有爹和自己提点,又有祖母帮衬着,所以才没有显出她的庸俗愚昧来。
如今她才明白,她是怎样愚蠢的一个人……
她不敢放纵内心的情感去想,她甚至对她已经起了厌恶之心!
“如今咱们什么都没有了,才刚刚脱了大难,娘您的身子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您就好好的先把身子养好吧!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陆怡清眼中一黯,想到母亲如今的情绪如此不稳定,便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娘,有句话不该做女儿的说,可女儿听见了,没有不告诉娘的道理。您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爹可是——会休妻的……”
秦氏脸色一白,脱口道:“他敢!”
陆怡清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望了秦氏一眼。
秦氏的气焰立刻软了下去,不做声了。
陆文珲敢不敢,她心里头比任何人都清楚!没准连陆老太太都赞同呢!到时候,他们母子就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她的头上,他们仍旧清清白白!
可他们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才会那样做的……
“好了,娘不去就是了!”秦氏终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
陆怡清微滞,倒是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不觉心中一暖,苦笑道:“我也没好去问,如今是大伯母和三婶帮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