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盅虫噬心的滋味儿可好受?”
百里太后披散着一头长发,原本端庄美艳的脸庞此时在灯火的阴影映照下有几分的阴森,那声音也不再像往常般威严,透着无尽的阴冷,让人骤然咋看去就像是看到夜中行走的阴冷鬼魂:“给哀家记住了,在哀家的面前,哪怕你是龙也得哀家乖乖的盘着,是蛇也得给哀家乖乖的缩着,敢不听哀家的话,哀家手里能有上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看来太后娘娘是想告诉桑紫,我们的合作就此结束?不过我若死了我保证太后娘娘一会儿定然会后悔莫急。”凤汐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道出一句话,这个该死的老妖婆一言不合就催动盅毒,她当然知道这里暗处还守着人,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只是想要试试她的深浅罢了。
不试过又怎会知道太后竟也出人意料的是个高手??
“慢着!!!”
百里太后面色半点未变只冷冷看着她,旁边一道黑影窜出来,眨眼那手便要落在她肩膀上却被凤汐喝声制止:“太后娘娘未免也太心急了一些,桑紫此次可是奉了我们长老之命前来晋见的,娘娘您就人确定不想听听长老到底命我给您传的什么话?
“还是太后娘娘就真甘心一辈子窝在这寿凤宫里吃斋念佛不理世事,也不想再知道祯皇的下落了?桑紫只不过是个小人物,娘娘的人全都在这里,杀我也只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既然如此,太后娘娘何不听完我的话,衡量我带来的消息以后再决定是否要对我动手?”
因着忍疼女子的声音听来有些断续,声音也有些微颤,可那吐字却仍是极为清晰,她凤眸清棱看向百里太后,这个老女人留着也只会是祸害,祈归哥哥看来半点也不在意她,反而深深的仇恨着她。
所以等她利用完后顺道将她灭了,相信应该也不会对她和祈归哥哥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才是。
终究是亲母。
慕容平萱还活着那是个很不明智的决定,她想或者祈归哥哥除掉百里祯却最终没有下死手除掉她,应该是仍旧顾念那最后一丝母子情宜,慕容平萱不同于百里芷蓉,到底给了祈归哥哥生命,不管她过往是如何对待祈归哥哥的,那份十月怀胎的生恩到底无法磨灭,且如今他身为皇帝不好再动手。
不过她可不会有什么顾及。
她想杀的人就算逃到天边去,她也一定会杀了。
凤汐心中浓浓的杀意迷漫面上半点不显,她思索着却是不知阿祈留着百里太后不过是另有原因,百里太后亦凝着凤汐,更是半点也不知道凤汐心中早就已经将她列入了必杀名单。
好半晌,百里太后挥退了黑衣人。
凤汐也并未多去瞧,虽同样都穿黑袍,可这个黑衣人与她在桑紫那看到的黑鹰画像并不相,显然并非是同一个人。她只感受着自己身体内的疼痛似乎也在渐渐的消失,只不过这一小会儿,她身上衣物却都被冷汗浸湿。
百里太后端起黑衣人倒的茶轻啜着开口:“你刚刚说,你今夜是奉了谁的命令前来?又到底要和哀家说些什么?”
“桑紫是奉姜越长老之令前来和太后娘娘您谈个交易。”凤汐亦喝了口茶润润喉才缓缓的开口道:“长老请我转告娘娘,我们会替娘娘救出祯皇陛下,可娘娘也必需要协助我,将楚后带离禁宫。”
“你们要劫走夏簪璇?”百里太后微怔。
凤汐握杯点头道:“不错,因为宫中戒备森严,而我们之前的人手又折损不少现在也不方便派进来,所以此次需要太后的帮忙。”
“哀家凭什么要帮你们?你别忘记了,你答应过要将东西给哀家拿到,可你现在是在告诉哀家,你想要反悔背叛哀家了么?”百里太后凝眼看着凤汐,脸上阴冷之色已褪去,面色也早就恢复如常,可那双凤眼之中的冷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眸底冰冷中有更诧异一闪而逝。
慕容平萱也着实未想到,时间过去不久,她还未派人联系她,可她便主动的潜进宫再次找上了她,不止对她挥刀试探,竟还如此狂妄的开口提出这样一个交易来,这说明她早就在她主子面前,将她给卖了出来。
可她给她下的盅毒却又未解,慕容平萱眼中闪过抹狐疑,这个女人今夜来的态度有些奇怪。
“从未效忠又何来背叛,太后娘娘怕是不知道,桑紫这个人从来都只服比我强的人,太后娘娘此时此境又凭什么能够让我对您效忠?莫非真就凭着太后给我下的这个小玩意儿么?”
凤汐像是没看到慕容平萱眼中的冷意,笑着开口道:“区区阴噬又能真能耐我如何?留着它不过是长老给太后的见面礼罢了,都说天下盅毒出一家,而天下盅毒皆出自我无妄巫族,灼心残盅虽解起来较麻烦,可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解除的。”
“我是不知道堂堂南楚太后身边,为何竟会有如此擅盅毒的高手,可比起我无妄巫族正统来,太后娘娘也当知,您的手段其实也不过如此!!!”太后给她下的盅毒便是阴噬残盅,是很难炼制出来的一种盅毒。
阴噬残盅的炼制方法也极为的阴毒,此盅想要炼成,首先便要需取七名女婴心头之血为引,再寻七种剧毒之花以及七种至毒之物,将心头血与毒花分别喂食毒物,方才能开始炼养盅虫,且必须如此炼制整整七年后方才有可能养出一只阴噬盅虫,且不说所需的毒花毒虫有多难觅,光这养盅七年所需要心头之血便要杀掉七七四十九名阴童。
阴童,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童。
光知炼盅之法便知此忠到底有多阴毒,而会炼制这种盅虫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良善之人,百里太后其非善类,不止残忍虐杀孩童,她连自己的亲生子都那般对侍,这种恶毒的女人就算死了也绝对不会有人可怜她!!
唯一让她查不到的是,为何百里太后竟会盅术,南楚太后慕容平萱,出身慕容世家,慕容乃南楚除却高贵皇族姓氏外的四大姓氏之一,四大氏族中除慕容氏族外,还有凌氏一族现在帝都。
凌,也就是红萝所在家族。
南楚大权可说一直都掌在四大家族之手,百里皇室子嗣虽不少,可有慕容氏在后一心扶持百里祯登位,可惜的是慕容祯只不过是个废物,南楚先皇不得不让太后慕容平萱听政,慕容氏的野心极大,执旨听政后人自然也一直都想要将皇权尽揽于手,不过到底需得有顾及的,因为南楚先皇逝去只在七年前,在她投军的前一年。
南楚先皇之逝,而后传位百里祯这其中自然是有隐情的,看过夜氏夺嫡之争后里面的阴谋与肮脏不想也能猜到几分,尤其在知晓慕容平萱的手段后,凤汐甚至怀疑,南楚先皇怕就死于这个女人之手。
毕竟以她的能力想要无知无觉的害死一个人,那当真不要太过容易,这些想查都是有端倪和方向去查的,相信只要花时间也都会查个清楚明白,不过是因为现在大楚都掌在祈归哥哥手中,夏家在朝堂之上也绝不可能站向百里太后,所以这也就没有再去查的必要。
而她参政后开始肯定也不敢动作太大,否则的话被人发现,只怕百里皇室也早就成为众矢之地,光看无妄巫族现世后云海之颠立马出世也知道,若是她有所暴露也会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她会如此的不喜祈归哥哥这个亲子,甚至还一直都有在暗中派杀手死士寻找追杀祈归哥哥了,因为祈归哥哥师从云海之颠,却又恰恰违逆她这个亲生母亲。
而这就是契机,南宫逸这个辅国大将军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缝隙可以打入南楚朝堂,走到百里祯与百里太后的身边。
让她不明白的是,她知晓这个消息之后,就派了人去调查慕容家族,可是调查到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消息表明她从出生到成年都长在慕容家,是个十成十的闺阁小姐,并未习武也未有习过医毒之术,且早年在繁城之中这位慕容家的大小姐那也可说是风头独享,不止有着第一才女与第一美女加身,更是以为良善大度典雅聪慧为世人所称颂。
彼时不知有多少的世家优秀儿郎踏破了慕容家的门槛想要求娶。
可最终却是花落皇家成了皇后之尊。
她的身边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一群人,她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手段,可偏偏出人意料的是,她却是深藏不漏,有着这样让人闻之色变的手段,这么多年来更是隐藏极深,竟没有让人抓到半点的把柄。
不得不说百里太后与无妄巫族的人一样,行事都极为小心谨慎,他们不会轻易使用这种手段,使用后也都会清理善后干净,不止如此他们连自己人犯错以后都必会带回老巢去处置,彼此联系也都是等级划分严明,从上至下都有特定的联络人,轻易不会更换。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云海之颠那么多批弟子入世历炼寻迹,竟然半点也没能发现他们的行迹了。
当然有一利必有一弊。
这种方法虽然极利于隐藏,可是也有其弊端,那就是一旦某个环节出错就会有可能给有心之人可趁之机,甚至有可能会打乱整条联络的连接链。
当然这不重要。
她只是想知道百里太后为何会擅盅术,她是否与无妄巫族有关,又或者是她身边的人与无妄巫族有关?她本身会武功又是否会盅术,又或她并不会盅,是她身边擅盅的乃无妄巫族流落在外的族人?止前这些她都不能确定,但百里太后与无妄巫族早就连着条若有若无的线,那是早就可以肯定的。
凤汐的声音不高不低堪堪落入慕容平萱的耳中透着股子浓浓的讥屑,女子清棱的凤眸里半点都未有示弱和退让,那讥讽更是半点都未曾掩饰过,事实上她不需要在此时此刻去掩饰,更不需要去人讨好她。
她自然更不会对这样一个女人伏低作小。
“其实也不过如此……”
慕容平萱低喃着这句话低笑出声,听那无妄巫族四个字,声音里更是早已染上几丝凌厉杀意:“若无哀家出手相救再送你出宫,你早就已经死了,可你竟敢如此忘记恩负义又不知好歹的羞辱哀家,桑紫,看来你是真的很不怕死,反而想和哀家平起平坐,果真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看到现在的你倒是让哀家想起当年的自己。”
无妄巫族!!
她身上有盅,她也曾有过猜测这个女人可能与无妄巫族有关,可她早就仔细问过黑鹰,除了黑鹰之外,根本没有人能解开她种的阴噬残盅,因为若想解盅那需要黑鹰身上的一件东西,哪怕是无妄巫族的人也不可能替她解得开。
她身上的盅也确实未解。
照理来说她想要活着那她就得乖乖的听她的话,照她说的去做,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却是有些出她预料,她竟然早就卖了她,还敢在她面前来如此的蹦哒甚至当着她的面羞辱她!!
“太后娘娘过誉了,桑紫岂敢与太后相提并论,太后当年可是艳冠整个惊华名满整个南楚,桑紫却不过只是桑紫罢了。太后送我出宫之情我自不会忘,否则太后以为我今日还会来这里么给娘娘送来这个天大的馅饼儿么?”
她不觉得她和她哪里像,她就算再恶毒也没她那么恶毒,为了拱固自己的权利不惜弑子,想要早早除掉祈归哥哥来以绝后患!!
“太后娘娘此时早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么?”
凤汐讽笑着开口反问微顿接道:“据我所知太后已被楚皇软禁,您现在说好听是太后可其实就是个阶下囚徒罢了,根本连这寿凤宫都出不去,我来时看到外面明里暗里多了不少的侍卫,想来也都是皇上派来看守太后的吧?”
“早前在大典夜宴之上,皇后与皇上便未曾将太后您放在眼里,这是当日在座所有君臣宾客都早就看到的事实,这里是大楚并非繁城,现在这世上只有大楚皇朝,也早就没有了南楚朝堂,您这太后早就名不符实。”
“这世上之事也甚少有能瞒过我们长老耳目,您早些年派人刺杀楚皇那是事实不是么,据长老说,当初楚皇前来邺都为质时便遭过刺杀,而那些被派来刺杀楚皇的人就是太后娘娘您派出的死士,这些年楚皇金蝉脱壳远离邺都,若非如此只怕他早也性命不保。”
“太后娘娘您说,楚皇他是否早就知晓,当年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其实就太皇娘娘您这个亲生母亲呢?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的无视您?”女子的声音与百里太后的怒意不同,云淡风轻却又带着让人难以忽视挑衅意味,只在眨间便能看到百里太后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
“嘭——”
百里太后手中茶盏落桌发出道声响,她凤目死死盯着凤汐,眼底的阴冷杀意渐渐浮出水面,在这略显昏暗空间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你从何处听来如此不尽不实的谣言,竟敢在哀家面前抵毁哀家?还是你想要去皇上面前说一说,挑拔我们母子间的关系?别以为有无妄巫族的人替你撑腰你便可以在哀家面前如此的横行放肆。”
“怎么,太后娘娘真想杀了我?”凤汐垂头看着女人落在在自己颈间的双指淡淡的开口:“不过我劝娘娘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娘娘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只怕是要不保了。”
“我在想若是楚皇陛下知晓堂堂大楚至尊至贵的太后,竟与无妄巫族的人勾搭成奸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对付你呢?我来时早就交待下去,若是半个时辰后我不能平凤从寿凤宫里走出去,我的人就会直接将证据送到楚皇的手中,所以我劝太后最好对我还是人客气一些!!”
“你想诬蔑哀家?”
百里太后掐着女子颈脖的手不止未松反而捏得更紧:“你真以为哀家会受你的威胁不成?你说的对,哀家是太后,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就算这件事属实你觉得皇帝会是替哀家隐藏还是会将此事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你总不会以为哀家的皇儿真会对哀家下杀手,桑紫,你当真是太过天真,只要哀家不认,哀家仍然是太后,没有能对哀家如何!!”
“是么?”
凤汐脸色微微发紫,却是没有任何的反抗举止,反而出人意料的在此时此境轻笑出声:“那为何太后不动手呢,还是太后也只不过是在死撑而已?太后冷血无情,楚皇陛下比起您来可谓也是不遑多让,百里芷蓉已经死了,还死的那么凄惨难道太后都忘记了?”
诬蔑?
光凭祈归哥哥对她的恨意,她有必要去诬蔑她这个来挑拔他们的关系?
这又当真只是什么诬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