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毅匆匆返回慎刑司却仍是迟了一步,见到的仍旧只是具尸体,那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奉命看守桑紫的侍卫头领,死因是中毒而死,尸体被送进了慎刑事的敛尸体房里暂时凤放。
天色微微泛亮,露出一抹鱼肚白,茂密的山林里尸体早就全被带走,展眼看去只能看到那片被血浸红的土地。
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金色的霞光丝丝缕缕铺满整个山头,落在青葱翠绿的竹林里格外的美丽,竹林内奇石嶙峋而生,山间溪流瀑布潺潺飞泄而下,晶莹的瀑布后却是别有洞天。
瀑布后是个山洞,洞口极为隐密不会让人轻易发现,洞中打扫很干净,所有日常用品,吃穿用度都可谓一应俱全,此时洞中迷漫着股浓烈的药味,洞中角落里向着昏迷不醒的上官清歌,方形石桌上摆放着许多的药物,桌边石凳上还坐着个人正在替自己包扎伤口。
黑色的衣衫包裹着女子玲珑的曲线,女子身上手臂手腕包括前胸后背双腿都有极多或大或小的伤口,有鞭伤也有刀剑伤痕,落在那白晰的肌肤上,显得极为角目惊心。
清理包扎完女子呼了口气擦去脸上的汗渍,拿起旁边烧水泡好的茶正想喝却是突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凌厉。她身形一闪穿过水帘出到洞外,看着站在水帘池水边的人,微微的挑了挑眉却是并未说话。
原本应空空的水潭边此时却是站着两个人,那是一男一女,男子身形修长五官长得极为俊逸,只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极为阴沉狭长眼中难掩丝丝狠戾,他站在女子身旁,却又落后了半步。
而女子一袭水色百褶长裙曳地,腰系雪色琉璃饰缀腰带,满头的青丝挽着流仙髻,发间还斜插着只琉璃步摇,步摇上缀着明珠,画着精致妆容的五官极为妩媚而艳丽,红唇如朱美丽不可方物,凤眼斜挑眼波流转之间魅惑丛生,行走间步步生莲风情无限,看年夏只十八九岁的样子,可这个女人天生似乎天生就带着股子极尽诱人的媚意。
她凝着从瀑布之内飞落在潭边的黑衣女子,步步摇曳生姿的走过去,妩媚桃花眼凝着黑衣女子,掀启那红红的唇瓣开口:“怎么见到我们你好像半点儿都不惊讶呢?这算起来应该是我和你之间第一次见面,我对你可是好奇得很,你和我所知的你可是半点也不同!”
“惊讶,怎么会不惊讶?”
桑紫眼眸撇了眼男人之后定定凝着女子,凝着女子的五官,闻女子言语不由的轻挑了眉梢:“如此隐蔽的地方你们都能够找得到,还破了我的阵法闯进我这竹林之中找到我藏身之所,我又如何能够不惊讶呢?”
“不过我可不是那些什么会怜香惜玉的男人,你这么个大美人又这么眼巴巴上赶扒着我不放,居然不死心的追到这里来,可我却没那玩意儿能满足你,若你实在想男人了,干嘛不找你身边的那个就近解决,岂不更快捷更方便,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更会很卖力的满足你才是!!!”
“大胆桑紫休得对揽月圣女无礼!!”
女人还未说话旁边便传来道男人的低低喝叱声,沉沉的声音阴戾难掩,看来的眼神更像是,恨不得杀了她一样,桑紫却展唇扬声而笑,那笑声印着流水之声透着几分的狂妄:“揽月圣女又如何?难不成说都说不得?既不想被我说那就不要凑到我面前来,送上门来找骂挨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看他这么维护你,连说也不准我说你半句,我便是说对你没有不轨的心思我想都没不会有人相信呢,我看来看去我倒觉得你们两个还真的的确是很般配很郎才女貌。不过似乎圣女并不这样觉得,我看你注定是得失望了。”
桑紫说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当然你也不必觉得太过失望,如果你想的话其实我可以……”
“桑紫,你胆大妄为投敌叛主,竟还敢如此嚣张狂妄抵毁圣女,不知廉耻的勾引本使,莫非还要本使再来告诉你一次你会有什么下场?”男人的脸色可谓是阴沉到了极致,凌厉的眼神剜着女子,出手如电便要掐上女子的颈脖,却被桑紫脚步轻移侧身避了开去。
随之女子右腿一抬便攻向男人的下盘,腿风凌厉打法下流至极,男人的脸色瞬间黑沉躲避,哪知女子嘴角却是蓦然抹浅弧,右腿踢到半空突的收回,身形顺势左侧,染血带伤的手掌探出,一掌狠狠的拍在男人胸口,直将男人震退三四步才稳住了身形。
“使者大人,我是想说如果你也很想要女人,圣女大人又看不上你的话其实不必太失望难过的,我也可以介绍给你几个。”
桑紫收手指尖缕着自己胸前垂下的发丝,看着男人狼狈的样子,脸上却是挂着灿烂到堪称绚丽的笑意:“我别的人虽然认识的不是很多,可妓馆的妓子么却还是认识一些的,到时候你若光顾她们的话,我可以让她们算你便宜些少收点儿你的银子。”
“当然以使者大人你这堂堂的相貌,我想便是不给银子她们也是很乐意陪着使者大人你日日春农夜夜笙歌的……”言下之意让他他可千万别误会,她可没有半点想要要勾引他的意思。
就他?
看着那样子都恶心,他又有哪点儿配得起??
“你真的是桑紫?”
男人脸沉吟半晌吐出六个字,沉沉的盯着桑紫那张脸,看了许久眼里闪烁着些许狐疑的光芒。
“我是不是你要不要,亲自来检查一下确认一下呢,嗯?”桑紫俨然是将旁边的女人彻底的无视,只凝着男人展唇咯咯的一阵娇笑,清脆的笑声响彻如珠玉落盘极为悦耳,她笑到前俯后仰有些花枝乱颤,身上更是多了份娇媚,言语间更是难掩那轻挑之色。
然则仔细的听却又能听出那声音里,隐着的几分森然冷意:“使者大人就算是误会了我,我也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你也不必如此乱扣罪名想要我死吧?亏我还如此为你着想,你说我投敌头叛主不知廉耻,可我到底哪里投了敌,又哪里有叛主了?我又哪里像你说的不知廉耻了?就算我不知廉耻可我没有勾引你,那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呢?你可千万不要信口开河在这里如此的胡说八道哦。我今儿个心情不太好,否则”
“况且要说勾引人,我可比不上咱们圣女大人,啧啧,瞧瞧圣女大人这粉面腮红的样子,瞧瞧我们圣女大人春水盈波又含情脉脉的眼神,当真是一眼都能勾走大把男人的魂儿。我就算想要勾引男人,那也得等伤势养好换身行头打扮打扮自个儿才行。”
“毕竟我的媚术可不如圣女大人练得那么到家,圣女大人总不会是想趁着我受伤落难来除掉我,怕我来日会夺了圣女大人的风头?”这个女人浑身一股妩如媚勾人的味道,娇艳的似乎有些过了头,若说她没有练过勾人的媚术?别人信不信她不管,至少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夺我的风头?”
旁边的揽月挥手阻止了还待喝叱的男人:“你觉得本圣女需要杀了你来以防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万一?不过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似乎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风哲刚刚说的本圣女觉得并没有错,这帝都里如今到处都是贴着我们的通缉画像,你还想告诉本圣女你没有投敌背叛尊主,或都你还想找言词狡辩来否认你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呵呵……”
桑紫展唇笑,映着她伸指轻轻抚过自己手腕上那道浅疤痕:“所以你们这是想告诉我,你们现在是来处决我的么?若真想处决我,那就劳烦圣女大人下次过来最好是带对了人来,还有你只是个区区的圣女,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这么好的自我感觉,让你觉得就凭你这样胡说三两句就可以定我的罪,就可以么下令执刑处决我了?依我看来,你,好像还没有那个资格!!”
“我没有这个资格,那你倒说说看你觉得谁才有这个资格?我奉命尊主之命主掌帝都之中的所有事宜,你却不尊令私自行事,结果投敌叛主暴露出婆娑岛的秘密,你害我们全都成为朝庭钦犯,被朝庭和江湖中人四处搜捕捉拿,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现在就可以将你处决你以为你又能拿本圣女如何??”
女子何字落,水色裙袂在空中划过抹浅弧,眨眼间便已到桑紫面前,袖笼中水色长绫飞出绷得笔直,绫段如剑直接攻向桑紫胸口,桑紫也早踏步闪避,然则那长绫却如灵蛇般紧追不舍,穿过桑紫腰间圈圈的缠紧。
两人的距离也因此而拉近,揽月嘴角浮上抹笑意,右手执绫左手五指并拢便拍向桑紫的胸前命脉,就在此时桑紫袖摆却是无风自动,而后手臂轻抬,女子手中多出把比之匕首大不了多少极为精细小巧的千叶型弯刀。
桑紫擅长的武器也是长绫,因为细作的身份使用长绫最为方便,很多时候执行任务时都不方便携带刀剑这样的硬兵器。
可这不代表她就不会使用硬兵器,在刀枪剑戟这样的武器当中,她最擅长的便是这样的弯刀,因为出宫时换了衣物她此时穿着身黑色的素衣紧身袍子,是以身上没有长绫,自然而然便会使用这小巧便携隐藏性虽比不上长绫却又比其它武器稍好的千叶弯刀了。
弯月型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凌厉而刺眼的锐芒,从下而上拂过,带起串串的涟漪流光,那流光一线直直上切,若是被砍中很明显女人的左手手臂必然会被砍断彻底的变成两截。
揽月不得不撤手,桑紫刀锋划过的同时,右腿弯抬踏在女子小腹,巨大的力道下揽月被迫倒退,而桑紫借此力道摆脱了长绫的纠缠,看着那女人变得阴冷的脸庞,她左手执着千叶刀,右手拾指轻缠过那弯月型刀刃。
锵——
“你想处决我下次最好带对了人来。”
听着那清脆的声晌,她撩眼轻蔑的撇了眼那男人又看着揽月道:“揽月圣女若是想要再来试试我本事的话,那你可以尽管现在再动手来试试看,我可不比揽月圣女这样娇贵的人儿,我桑紫那是打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我到底杀过多少人其实连我自己也不记得数不清,你可能不知道我对敌人下手那可是从来都不会有半点的,手下留情的!!!”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桑紫,区区一个桑紫而已,又岂敢在本圣女的面前如此的放肆?”揽月垂头看着自己腹部,那干净衣物上印出的漆黑靴子印,美丽的眼睛里闪过浮上浓浓的阴鹜之色,烈烈的杀在胸口随着那股闷疼,丝丝缕缕又无休无止无限度的漫延开来。
“岂敢放肆?”
桑紫捏着刀看着眼前的男女忽尔展唇笑了,微微泛白的脸上那轻蔑之色却是更浓了几分:“看来一只猫儿扮老鼠扮得太久是个人都会将那有利爪的猫儿给当成真正弱小可欺的老鼠,因而便也忘记了谁若惹怒猫儿的代价,猫儿的利爪可是不会客气定会让那人头破血流,脸花毁容的。”
“你说我不是桑紫,那不如揽月圣女来说说我又是谁?不过我到底是不是你说了可不算,等到尊主回来后自然会有决断。如你所说这的确是你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面,揽月圣女如此的高高在上,想来大概也从来都未注意过桑紫这个名字,更从来都没有将区区桑紫我放在心上过。”
“不过桑紫对揽月圣女的大名,却是早就已有所耳闻,更是早就期待着与揽月圣女相见的这天,想来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和你碰面之日便是你将要从你那高高在上的圣坛之上跌下泥沼之时。”
女子的声音极脆,更透着股子极致的张狂,听在人耳中,更有种隐忍已久宣泄的意味。那字字句句的话语更是不屑而猖狂到了极点,每个字更都夹杂着对眼前的女人浓浓的讥屑与嘲笑。
两人相隔四五步远对立,满身是伤明明狼狈脸色更透着股子虚弱苍白的女子笑颜如花,精细娇艳宛如玉人穿着水色长裙的女子却满脸阴沉,眼中凝聚着腾腾的杀意。
那是最最鲜明的对比!!
竹林中,瀑布下,水潭边,旭日正盛,阳光撒落那清幽溅着水花浪涛的清澈水面漾起七彩粼粼的波光,如此雅致怡人的风景,此时潭边的人却是无人有半点心情去欣赏。
整个水潭边儿上的气氛,因着两个女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对立,便似那被点燃引信的火雷,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嘭的一声在朗朗蓝天白云之间轰然炸开。
“呵,呵呵……”
揽月突的大笑出声好似听到了最最可笑的笑话:“你我碰面之日便是本圣女将要跌落泥沼之时?本圣女拿倒是不知你到底哪里来的如此信心,敢放出如此的豪言壮语???”
“自是凭着夏候雪瑶这个前车之鉴了,相信揽月圣女应该不会忘记夏候雪瑶这个人吧?”桑紫把玩着手中的的千叶刀只掀唇轻飘飘的问,视线凝着揽月微显征愣的双眼她轻轻的笑出了声。
“怎么,看来你竟还不知道夏候雪瑶她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倒也没有关系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见到的。当初的夏候雪瑶不正是风头独享主掌着帝都所有事宜,那时候连你也不得不像条狗听她的话,可最后的结果却又如何?还不是如此的凄凄惨惨又惨惨凄凄?”
“当然她办事不利有这样的下场,那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她呢是活该被尊主放弃。当初的夏候雪瑶就好比是现在的你,夏候雪瑶现在的下场注定也是你将来的下场。”
“你见过夏候雪瑶?她在哪里?”女人沉脸道出一句,夏候雪瑶这个名字不久前她才想起过,只是很久她却都没再见过那个女人,她到底在哪里她现在的确是不知,更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想来她就算被尊主另派出人手救回来那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落在百里云霄与凤汐手里,凤家被灭她出力不少,说是一手操控其实也能说得过去,那个女人恨夏候雪瑶入骨入血,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全身而退?总之那绝对是不死也会褪层皮。
不过听她的意思夏候雪瑶似乎已经回来了??
她却一直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就连姜禹那里她曾经打听过,可姜禹的口风向来都极紧,她并没能从他那里套出什么话来,而尊主向来性格喜怒难测更是不喜手下多问忤逆,她知道分寸,所以自尊主下令撤回人手不必再查,她便也再没有问过,亦未曾有再关注过。
因为夏候雪瑶手中的东西明显已经落到凤汐手中,所以那个女人死了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只要她死了那么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自然而然也都会由她来全盘的接手,全部都会成为她的。
所以比起夏候雪瑶被救出来,她自然是更希望她就此死在楚皇百里云霄与凤汐的手中,她不想再花时间去处理这个人,她也可没有那个闲暇的时间,再去关注那个根本不会被尊主放在眼里,再没有半点的利用价值,注定也再翻不起多大浪花影响不到她的人。
她也一直这么认为的,认为夏候雪瑶已经死了,否则玲珑玉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凤汐的手中?可她没想到居然会生出如此的意外,她更没想到她居然会被这个她在此之前甚至从来都未真正放在眼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