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见到锦哥哥无恙,言漠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握紧刻刹的手没有松懈分毫。
“益安王妃果然武艺非凡,那么多守备军竟不是你的对手!”
言漠环视了一周,发现旭雄殿附近没有其他守卫,而晦暗不明的殿内还有几人的气息。
“益安王呢?我要见王爷!”
“呵~”奇铮拿着佩剑,笑得浓烈,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盯着言漠缓缓接近,“这里没有外人,为何不叫本宫锦哥哥呢?小阎儿~”
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语气以及恍如隔世的明媚笑靥,言漠没有动容,只是蹙紧了眉心...
“太子殿下究竟想干什么?”
“小阎儿,你的语气太冷淡了,”奇铮露出一脸的惆怅,用手轻轻抚动着对方的一丝鬓角,“风雪无情,一定冷坏了罢?”
言漠一路杀来,内力旺盛,比起她脸上的肌肤,还是对方的手更为冰冷。
“太子殿下究竟想干什么?!”她没有耐心地再次问道,“王爷在哪?!”
“你就这么想要见他?”奇铮深情不变,将四指指背贴在对方的脸上不动,“一刻都不愿与本宫独处吗?”
“我是益安王妃,不该与太子殿下独处。”
“!”对方语气越是平稳,奇铮越是怒火中烧!“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得到一切想要的?!凭什么受苦受难的永远是‘他’?!!”他怒目圆睁,抓着对方的手臂厉声责问!
“?!”听着奇怪的话语,言漠满心都是不解!“太子殿下,你在说什么?!”
一时间,白雪飘飞,对峙的两人之间,充斥着因为急促呼吸而呵出的哈气...
“很想见他,是吗?”随着哈气渐渐平稳,喜怒无常的奇铮复又挂上哂笑,松开对方用内力扩声道,“带上来!”
旭雄殿内,四名守备军将昏迷在刑具上的益安王,以及陛下合力抬出。
见到虚弱不堪又被五花大绑的奇铭,言漠霎时睁大了眼睛!更令她惊讶的是,锦哥哥竟然还绑了陛下!
“太子殿下!放了益安王!放了陛下!”
“哼!”奇铮转身轻蔑一笑,语调不屑又诡异,“何必着急,等你听完故事,再决定要不要救人。”语罢,他于一片白茫中站定在言漠与益安王之间。
“故事?!”言漠眉心紧紧一蹙!
“先让你见一个人~”奇铮露出一脸的讥讽,眉目间洋溢着一丝得意,“出来罢!”
言漠抬眸望去,从旭雄殿旁出来的是一只硕大的木箱,领头者一身缎面黑衣,戴着黑纱斗笠。
其身后跟着的男子一脸的络腮胡,让人看不清容貌。
“打开!”
随着太子一声令下,络腮胡绕过黑纱斗笠者,徐徐打开了木箱大门。
白发人瘫坐在特制的椅子上,随着光芒乍现,他眯眯双眼,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看着漫天飞雪露出一丝如孩童般的天真...
看着箱子内的瘫痪男子,无比疑惑下,言漠不由上前了两步...
歘!
奇铮出剑当空一拦,示意对方不可再上前去!
可就这么两步,已经让络腮胡看清了那姑娘手中的黑剑!
“少家主?是你吗?”
本盯着太子的言漠一听有人叫她少家主,当即心中一震!
“你是莫家人?!”
“少家主,是我啊!”络腮胡一听莫家喜出望外,有些迟缓地行礼道,“属下任境见过少家主!”
“任境?!!”言漠当然记得,任境乃是锦哥哥的暗卫!她不禁再次抬眸看向太子,想得到确认!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给她听。”奇铮身形不动,对着任境下令。
“少家主...”络腮胡蹙起浓粗的眉毛,满脸愁容,他来回看着主子与白发人,缓缓开口道,“木箱中人是莫家少爷。”
“!!!”言漠使劲盯着白发人打量,枯瘦如柴的男子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他是...大哥?那当年的尸体...”
“当年,少爷为太子殿下挡了一剑,危在旦夕...莫家夫人让殿下务必带走少爷,她负责断后...是属下拖来莫家小辈的尸身充当了假尸...”
任境说话之际,白发人也看到了黑剑,他将络腮胡的话一字不漏地细细听着,眼中充满了疑惑与哀愁,还有逐渐淡化的错愕...他看了看自己枯瘦的双手,复又抬眸盯着红衣姑娘使劲瞧,双眼渐渐盈满了泪水...
“属下带着少爷,与一众护卫护送太子殿下出了莫家庄,甩开死士后,属下依照殿下的命令,带着少爷单独寻医。
属下怕暴露,不敢直接去医馆,幸得一家农户收留了我们,农户家的儿子自学医术,险险救回了少爷一命...后来,少爷的伤口渐渐愈合,却始终不见醒来...
属下只能带着少爷偷偷回京,殿下便将少爷秘密安置在峻山竹林中。
这么多年了,少爷一直处于昏迷中...经由黄医女调理,才在前些时日终于苏醒...
因为常年昏迷,少爷的心智停留在了十年前。又因常年卧床,他的身体极为虚弱,四肢无力,得靠这个大木箱行动...”
木箱旁,黑纱斗笠者静静听着,纹丝不动。
“大哥...真的是你吗?”言漠已经忍不住潸然泪下,“我是小阎儿啊,大哥...”
十年如隔世,她记忆中的稚嫩少年如今已是棱角分明。
“小...呀啊!”白发人使出浑身力气才呼出这一句!
“锦哥哥,谢谢你救了大哥...”言漠看着太子十分感激道,然而!当她想要往前一步时,御正剑一甩,一道橙色剑气直直打在她的脚边!!“锦哥哥?!”她后撤一步满是疑惑地盯着对方!
“故事还没完,小阎儿何必着急?”奇铮笑得十分诡异,他边说边面对言漠,用负后的那只手对着黑纱斗笠着悄悄下令!
“嗯!”任境刚想防备,迫于十香软筋散的效用,未等他出招,对手已经一击袭来,将他击晕了!
紧接着,黑纱斗笠者一掌袭出,关上了木箱大门!
“嗯!小呀啊...嗯嗯!小呀啊!”
“大哥!!!”言漠看着哥哥的身形消失在缝隙阴影中,未等她与亲人相认,就听太子再次下令!
“带上来!”
黑纱斗笠者十分听从地示意远处的手下将囚车推出来。
言漠看到熟悉的骚艳衣袍,心下再次一惊!
随着蒙眼布条去除,齐运与憨子终于看清了眼前光景...
“大当家?大当家!!”
“姐姐!!”
“他们怎么会在这?!”言漠看向太子厉声质问!“锦哥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别乱动!”奇铮依旧以剑相拦,用眼神示意,“他们的命可攥在你的手中~”
“真没想到,刻刹失踪多年,竟还在莫家后人的手中。”
白雪飘飞,黑袍徶㣯。
一个身影缓缓从旭雄殿内走出,那人戴着一只大兜帽,将面容藏在帽檐阴影中。
“!!!”感知到一丝冷峻的煞气,言漠猛然回头!
与黑袍贵人一同出来的还有两名黑衣手下,他们抬着一张巨大的城池沙盘稳稳站定在风雪中。
“何必遮遮掩掩!你身上流窜的煞气早就暴露了!”言漠一甩刻刹,释放一身气势!“奉磬!!”
“呵呵~”奉磬冷笑一声,边拿下兜帽边道,“原来王妃早已知道本座的名讳。”
随着阴影移动,只见好好的一张脸上只有一直眼睛是正常的,另一只眼睛却是血色鬼眼,与生前的芽征十分相似!
“当年!”怒火在体内燃烧,随时都将炸裂,言漠咬牙一字一顿道,“可是你派人残害了我莫家?!”
奉磬不答反笑:“哈哈哈~十年茫茫,你却还在追寻过去的影子!
睁开眼好好看看!那是你久别重逢的大哥,那是伴你多年的可怜人!
世人皆道,逝日不可追,当珍惜眼下,王妃难道还不明白?你已是瓮中之鳖!
若你听从我们,不仅可以洗刷刺杀朝臣之罪名,还能救得仅有的亲人,若是不从...”说着他水袖一摆,指着益安王道,“王爷谋反,王府中人一并同罪连坐!”
“强加之罪,何患无辞!杀害匀世康的真凶分明就是你!”言漠一腿滑步,压低身形直冲目标!“今日新仇旧恨与你一同清算!!”
奇铮一凝神,倒是没有阻拦,直接向后腾飞一步,让出了空旷的场地!
飞雪极速变动下!黑纱崩直飘飞!!
青绿剑光闪烁!细剑横空一挡!!
当即爆开一层涌动的威力——
“王妃何必如此固执?!”有人抵挡,奉磬显得格外沉稳自得,“本座答应你,只要你指认益安王,是益安王指使你杀害了匀大人!便不会有人为难你与他们!”说着,他黑袖一动,指向木箱与囚车。
青红剑光炳烺迸射!
刻刹与筱丑对抗的威力吹起狂乱之风,摧残着黑纱与红袍!!
“要我背黑锅做假证!休想!!今日!我必取你首级!祭奠我莫家英灵!!!”
手腕灵活一扭!言漠嘶吼着一腿蹬出!腰肢柔韧向后一弯一旋!刻刹擦着竹剑的同时,她直接绕到黑纱斗笠者身后,准备一剑横扫!!!
只见黑纱漩涡一旋!竹剑顺势一挡,当即擦出一串火星子!!
两把宝剑互相擦刮,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王妃不愧出身江湖,血性方刚!陪她好好过两招!阁主,交给你了~”
剑锋拉扯下,一声阁主,让言漠猛然抬眸看向黑纱斗笠者!
“见到阁主,你自会明白!”
此人就是宰相口中的阁主!然而,怎么看,这人都像奉磬的手下!
言漠一脚飞踢!把竹剑当踏板,凌空翻身加速,一甩左手!
绳索五变甲当即缠上檐角走兽!
言漠借力拉升,双腿腾空踩着神奇靴子,三五步登越,直接上了旭雄殿的屋顶,远离底下众人!!!
视野飞旋下,黑纱斗笠者踩着廊道柱石,半攀半爬地一脚借力,一个人体大风车将自己成功甩上了屋檐最高处!
因为重量变化,屋檐上的雪块簌簌作响,从奉磬、奇铭、皇帝等人的面前滑落,飘向地面。
奇铮拿着御正剑,遗世独立般站定在殿前广场的中央,只是微微扬起下颚,看向宫殿屋顶...
灰白的天空中,从积雪中露出的琉璃瓦显得格外明艳,宽长的屋脊上,立着一黑一红两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