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明州一路回京,偷偷打听并收集了一些民间偏方,想用以治疗自己的癔症,奈何,无一如意。
最难抵挡的事物,往往就是越抗拒,越要蠢蠢欲动。这一路,奇锦几次差点发病,幸得白雪、兰雪精心照应,为了不让随行的九皇弟担心,他勉强克制着,总算有惊无险地回到宫中。
谁知,回宫后,他便发现自己的东宫多了很多秘密。
奇铮夺取他身体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从而知,只能从蛛丝马迹中搜寻端倪,而这其中,最令他头疼的,就属被锁在密室内的女药人。
通过白雪、兰雪的只言片语,他得知这个药人是奇铮弄来的。
药力通过药人吸收后,取其血液作为药引,再结合药剂同饮。以此用来调理身体,锻炼体魄。
奇锦喝下和血药剂后,有些反胃,他使劲压制不想浪费,只想让药剂发挥作用,强身健体有助于他对抗癔症。
“殿下...”兰雪见此,很是心疼,对于主人弄来的药人,她并不清楚药理为何,若不是太子执意,她绝不愿意使用这样的治疗方法。
“殿下。”白雪急急斟了一杯茶,小心递上。
奇锦接过一饮而尽,总算平复了点。
正逢此时,外院的小公公前来通报,他站在内院门外,恭敬喊道:“殿下,黄医女来了。”
奇锦垂着眼睑蹙眉道:“兰雪,回绝她。”
“是。”
黄医女名唤黄若羽,年芳十九,乃是久负盛名的黄老御医的孙女,得到爷爷亲传的她小小年纪便已远近闻名。
皇帝见太子身体反反复复,仗着自己会点医术总拒绝太医院的就诊,便想着法子让黄若羽定时进宫前来问诊。
“姑娘请回罢。”兰雪来到宫门外,恭敬传话。
黄若羽眼中带着期翼往宫内望了一眼,没见到太子身影,她有些落寞,随后,她递上几只自制的香囊道:“劳烦姑娘转交。素闻殿下喜欢檀木香囊,这些都是我根据爷爷留下的方子制作的香囊,有安心宁神的作用。”见兰雪有所迟疑,她进而解释道,“啊,我知道送香囊容易让人误会,所以这三只香囊都是素色的,分别是殿下的,兰雪妹妹的,还有白雪的。”
兰雪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接过香囊再次相送道:“谢谢姑娘的心意。”
黄若羽见此,终于松了一口气,不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才算走远...
三年前,她随致仕的爷爷前往皇宫朝拜陛下,因此得见太子一面,虽然只见到对方侧颜,但她已然一见倾心。
此后,每每进宫,她都会逮着机会瞧上太子几眼,虽然太子从未在意过她,但如此一来二去的,她的心越发难以自持。如今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陛下在此时唤她入宫前来问诊,用意何在,多少有些让人遐想。
然,天不遂人愿,她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一次都不曾召见过她...
兰雪拿着香囊进入内院,不想看到太子又在呕吐!
“殿下!!”
白雪一边抚着太子的后背,一边拿过茶水相送。
奇锦握紧拳头险险将吐意止住,拿过茶水漱口,稍有缓和...
“她走了吗?”
兰雪将香囊呈上:“已经走远了。这是黄医女留下的香囊,这只是殿下的,这两只是奴婢与白雪的,奴婢已经查看过了,确实是安心宁神的配方...”
奇锦看着距离不到一尺的素色香囊,因为呕吐,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淡的很...拿开罢。”
“!”听及此的兰雪依旧垂眸,却难掩惊讶之色,香囊有三只,一进屋,香味就已经隐隐环绕,殿下离得其中一只最近,却觉香味惨淡...难道说,殿下的嗅觉在退化?
“兰雪?”奇锦见对方不动,疑惑地叫了一声。
“啊!”兰雪赶紧收了神色,恭恭敬敬地将香囊收好放于一旁...心境还未平复,不想此时,她听小公公又来禀报,说陛下有请。
奇锦一听,让白雪赶紧将殿内收拾了,并猛灌了整整半壶茶后,他才带着两人前往勤政殿。
到达勤政殿,他才知皇帝召见竟是为了太子妃一事!
“上次见你,身体已然见好,如今怎么看着有些憔悴?”
“儿臣偶感风寒,无碍。”太子垂眸回道,心想该如何回绝婚事。
皇帝轻叹一口气道:“前段时日,你还说身体见好,年岁不小了,是该找个太子妃了...”
“!!!”奇锦浑身一颤,心想,他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前段时日?!不过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了,说这话的是奇铮!
奇铮,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禁在心中诘问!
“父皇...咳咳...”奇锦思索着,最后微红了脸拒推道,“儿臣身体尚未恢复...不宜行房。还请收回成命。”说着大行一礼叩拜着。
“锦儿,快起来。”皇帝扶起儿子道,“朕还未下旨,只寻思着让适龄女子来宫中转转,你好看看。你一出生便立为太子,如今确实年岁不小了,若能早些成婚诞下麟儿,朕也好放心将皇位传给你...”
“父皇...”一听成婚与皇位,奇锦又觉得胃中开始翻腾,他努力克制道,“儿臣...还有些不适,此事儿臣会放在心上,恳请父皇晚些时候再议...”
“既然身体不适,就该让黄医女给你好好看看,为何赶走呢...”皇帝语重心长道,“就算你不喜欢她,让她给你瞧病也是恩典。”
“父皇...”太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一点小病而已,既然儿臣不喜,又为何给他人留下期许呢...父皇放心,待儿臣调养一阵,再见各家小姐。”语罢,他努力保持笑容,展现出一丝喜悦...
回到东宫内院,房门一关,,奇锦再也忍不住,步履蹒跚地冲到茶几旁便把先前下咽的药剂全呕了出来!!
为了不让外头听见,即使再难受,他也压制住声音。
呕干净后,他接过白雪递来的帕巾,含含糊糊下令道:“再去...备药!”
“殿下,这药不能吃了...”兰雪不知该如何阻止,主人弄来药人后还没正式使用就接到前往明州的圣旨,对于药效,她是存疑的...
“他可以...我也可以...”太子浑身颤抖,出着虚汗,谵妄自语着,“小阎儿...本宫...乃是一国储君,必须...必须好起来...不能再让他...为所欲为...父皇...儿臣不配...对不起...呜呜..对不起...是我无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殿下!”兰雪见太子几近昏厥,和白雪合力将人扛入床铺中,“殿下,您别出事...殿下...醒醒...”
奇锦因为内心郁结,发了一场高烧,迷迷糊糊地一直说着胡话,兰雪与白雪忙前忙后照顾了一夜。
直到深夜时分,姐弟俩才见太子退了热,终于睡熟了...
“......”白雪将脸盆与帕巾拾掇了一番,偷偷抹了泪才将东西都拿了出去...
“我来罢。”兰雪接过脸盆道,“剩下的交给我,你先睡罢...”
“我同姐姐一起守着殿下...”
“你睡好了得替我。”
白雪揉揉眼睛,晓得姐姐意思后,他便退下休息去了...
只是,这一夜注定是不安之夜。
白雪还未退完衣服,忽而听闻外院响起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守在屋顶上的陆七身手矫健,一跳越过屋顶,前往尖叫处查看!
“啊啊...不是奴才...真的不是我...它...它...”
宫廷侍卫听到叫声冲进来时,就见一旁的守夜小公公瘫坐在地,一个劲地否认!
“快!通报陛下!”宫廷侍卫长查看到藏于角落中的一截尸身,立马回头下令!
陆七停在屋檐上,知晓并非有人侵入,便回身只守着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