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把檀木箱平放在操作台上,也顾不上看里面的机关,弯下腰去查看刘二毛是生是死。
谢天谢地,钢钉没有射穿他的脑袋,只是擦破了头皮。
而且流出来的血颜色鲜红,这就证明钢钉没带毒。
刘二毛已经吓晕过去了。
这小子刚才差点害死我,想到这里,我把他从操作台下拖出来,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扇下去,把他打醒了。
刘二毛睁开眼,先揉揉脸,又摸摸脑袋。
看到手上的血,他一声惨嚎,说头皮这么麻,钢钉是不是有毒?
我怒气未消,说钢钉上面当然有剧毒,不过没事,毒蛇噬手壮士断腕,你把脑袋砍下来,毒气就不会蔓延了。
听我这么说,刘二毛立马猜出来,钢钉上没有毒。
他脸皮也厚,脱下外套把脑袋一包,陪着笑脸来讨好我:“李老板,玄真兄弟,刚才都怪我,你别生气,要不我给你磕个头?”
李玄真是我爸给我起的名字。
我爸对玉痴迷,给自己儿子起名字,肯定也绕不开玉,玄真是玉的别称,取自《玉经》里的一句话:服玄真者,其命不极。
所以李玄真这个名字,听上去很有道家风范。
假如他给我起名叫李玉,就落入俗套了。
名字称谓取得好,会博得好感,这还真不是胡扯。
比如挖坟盗墓这个事,一听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说成摸金倒斗,逼格噌的就上去了。
再比如印度和尚,听上去平平无奇,没什么感觉,假如说成天竺僧人,神秘感咣当降临,顿时就会让人感觉,高端大气上档次。
反正我用这个名字做玉器生意,懂行的人听了,都会高看一眼。
可见我爸给我起名用心良苦。
想到我爸目前的处境,我就没有再跟刘二毛计较。
我过去扶起眼镜男,说眼镜哥,你没事吧?
眼镜男说没事,就是刚才太刺激了,我要抽根烟平静一下。
身后突然飘过来一股糊味。
我扭头一看,不好,那个檀木箱里,冒起了一股蓝烟。
我几步抢过去,伸手到箱子底,把一个羊皮纸卷掏了出来。
然后那个檀木箱,就被火光吞没了。
等刘二毛到外面提着水桶,跑回来浇灭火,箱子也烧完了。
房间里烟雾升腾,熏得我们三个都跑了出来。
连续出状况,眼镜男更受不了了,颤抖着手掏出香烟打火机,结果香烟叼在嘴里,怎么也点不着,最后还是我帮他点了火。
他狠狠抽几口,又把烟盒扔给我。
刘二毛连忙抢过烟,像个面对太君的狗汉奸,殷勤地把烟塞进我嘴里,又用双手帮我点烟。
刚才刘二毛叫我名字,眼镜男听到了,这时他也叫我李老板,问箱子怎么着火了。
我说箱子盖里肯定有夹层,夹层里包着特制火油,这是一种自毁装置,假如有人暴力破坏箱子,火油散开,碰到空气就会燃烧。
估计时间久了,夹层老化,刚才箱子盖打开之后,夹层里的火油泄露了,所以才会烧起来。
“李老板,发射钢钉的,是不是明清那会,从西洋传入的八宝转心机关?”眼镜男又问我。
我说不是八宝转心机关,而是转射机,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墨子问穴篇》里,就记载了这种机关,可惜刚才没来得及仔细看看。
我没有骗眼镜男,机关这种东西,我国很早就有。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东周王城遗址里,就发掘出来一套,青铜齿轮构件,机械学中称其为棘轮构件。
这是人类最早制作并使用的,具有制动功能的棘轮装置。
刘二毛插嘴说,转射机你没看清,那个锁我看清了,是前清的铜芯奔牛锁,肯定我捅开牛头,牛尾巴跟着翘起来,启动了机关。
我叹口气,把羊皮纸卷递给眼镜男,说眼镜哥,实在不好意思,烧了你祖传的宝箱,幸好宝箱里的东西,我抢出来了。
眼镜男打开羊皮纸卷看看,然后郑重地对我鞠了一躬。
“李老板,虽然檀木箱没了,但是祖上遗物又重见天日,谢谢你!三万块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二十万请收下!”
我微微一笑,没有拒绝。
刘二毛连忙打开手机,说眼镜哥,支付宝转账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