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特对王平的客套毫不理睬,只是冷哼一声,道:“既然你还知道你是賨人养育,为何要相助汉廷?”
无论是朴特还是其余賨人,对大汉朝廷都很不爽。
从功劳上讲,賨人作为刘邦的先锋部队,协助刘邦暗度陈仓,灭了项羽,帮刘邦建立了大汉。后来到了东汉的时候,羌兵作乱,朝廷临危,又是賨人出击才大败羌兵。
因为这诸多功劳,賨人甚至被号为“神兵”。而賨人也自刘邦时代,便得到了非常优厚的政策,賨人全部免去赋税徭役。
但是后来轮到桓帝统治,却因为害怕賨人势力过大,从而大规模加重了对賨人的剥削,不但对他们征收沉重的赋税,还压迫他们为奴。
为此,大量的賨人为了存活下去,有的嫁妻卖子,有的自残躯体。就连本来已经分化开的散落的賨人部落,也开始慢慢聚集起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抢到一些生存的空间。
现在賨人比较强盛的地方,除了江阳郡程畿手下以外,就要数巴西郡宕渠,也就是朴特这一批賨人士兵。
賨人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最后却得到这样的待遇,自然是心中不平。
这也导致当初黄巾起义的时候,不少賨人选择呼应黄巾军,起兵攻占城邑,虽然因为失败而导致賨人的势力又一次受到了打击。但是賨人对汉廷的仇恨却是没有减弱,以至于后来賨人李特起义,最后由其子在成都建立了“成汉”政权。
所以賨人在内心其实都是比较仇视大汉朝廷的,这也是朴特质问王平的原因。
王平听到朴特开口质问,表情平静,只是回道:“其一,我所从者,乃萧车骑也,因萧车骑宽忍,吾甚为敬佩,故而从之。”
“其二,压削賨人之罪魁祸首,乃桓灵左右阉党。如今朝廷革新,阉党尽除,兄又何苦执迷不悟,与庞羲如此贼子同流合污?重新致川蜀百姓于战乱之中,又与阉党有什么区别?”
“其三,萧车骑自从进入川蜀以来,教化蛮夷,开放贸易,哪一件不是为我等賨民带来好处?如今朴首领却帮助庞羲造反,真可谓是助纣为虐也!”
王平虽然是个文盲,但只是不认识字而已,说话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一番话下去,直说得原本极为愤怒的朴特也沉默下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王平看到有戏,急忙又道:“朴首领既然现在贵为賨人之首,则当为族人着想才是。如今萧车骑在川蜀已经甚得民心,更有庞德坐镇成都,朴首领试想,庞羲又如何能抵得过萧车骑?”
“更何况,庞羲造反之事,萧车骑早有所知,已经在离开之前就留下了布置,不然的话,我王平又如何能出现在这里将朴首领围在此处?”
“盐亭城三面环水,若是一但被围,则成死地!朴首领若是不降,难不成是要让自己的族人尽数死在这里吗?”
“我王平保证,若是首领投降,我定会上书向萧车骑说明,让所有賨人皆可免罪,待到平定庞羲之后,大家再回宕渠居住,再无赋税。”
王平的一席话直说得朴特冷汗直冒,却又心动不已。朴特沉思许久,缓缓回过头去,看着自己身后数千族人。
他们跟随自己奔袭数里,又杀入城中作战,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不少血色。
虽然这些士卒在军队的编制里,是属于他的手下,但朴特更清楚,他们不仅是普通的士兵更是自己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