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钱?”张道人略略舔了舔嘴唇,想来是想起了银钱换得席面,一逞口舌之欲。
薛振鍔本以为张道人一准会应下来,不想,张道人却陡然摇头:“老道出家之人,要银钱有何用?”
薛振鍔眨眨眼,嗤笑一声道:“张道长,你都结庐而居,要靠着钓鱼果腹了,怎地又要强起来了?若果真要强,谙熟经文,去到道观之中挂单岂不是更妙?”
张道人嚅嚅不肯言。
薛振鍔一看这是有门啊,当即劝说道:“再者说了,小道托付之事又不是什么要事,不过是去困龙洞取了小道遗留食盒回来。张道长身体康健,一来一回不过半个时辰光景,若取回食盒,小道立刻奉上一钱银子可好?”
“一钱?”张道人抚须道:“一钱银子就想老道奔走?”
薛振鍔轻笑一声:“嫌少?告辞。”
“哎哎哎,道友留步,怎地说话说一半就要走?”
薛振鍔止步道:“小道家中贫寒,身上银钱不多,张道长若要狮子大开口,这买卖可不就做不成了?”
张道人讪笑道:“我与道友有缘法,旁人莫说一钱,便是一两银子也修行请动贫道。道友嘛,一钱就一钱……就取个食盒?银钱当场结清?”
薛振鍔也不言语,从怀中摸索出一块散碎银两,约莫一钱有余,径直递给了张道人。
张玄一接过银钱当即道:“便替道友走上一遭。道友稍待,贫道去去就回。”
说罢,转身甩了甩衣袖,大步流星朝困龙洞而去。
盯着张玄一的背影,薛振鍔艳羡不已。道牒上的姓名、履历做不得准,可观张道人的面相,年岁起码五十开外。如此年纪攀山如履平地,这身子骨是真好啊。
没用半个时辰,不过两刻有余,张道人去而复返,手中还多了一个食盒。
那张道人脸色难看,到得近前,丢下食盒便道:“道友害人不浅啊!这等银钱,老道可不敢再拿。道友还是另寻他人罢!”
“且慢,张道长何出此言?”
那张道人喘息两下,恼火道:“我道银钱这般好赚,不想却要以命相搏。那困龙洞中困居之人乃是魔修,亏得老道反应快,若非退得快,只怕刻下早已沾染了魔气,生不如死了。”
“魔修?何为魔修?”薛振鍔纳闷不已。
那张道人瞪眼道:“你连魔修是甚都不知?”
“小道孤陋寡闻,还请张道长分说一二。”
“那魔修……呸!老道于你说的着吗?真是晦气,快走快走,莫要搅扰老道!”
张道人赶苍蝇一般将薛振鍔哄出去老远,转身钻林子里忙活去了,只余下薛振鍔提着食盒错愕不已。
他略略回思,张道人似乎是真生气了?魔修是什么意思?沾染魔气又会如何?
心中暗忖,这会儿追将上去,只怕张道人还在气头上。不若来日方长……再者说了,老都讲一准知晓,不若去问询老都讲。
恰巧腹中饥肠辘辘,想起自己还未曾吃过午饭,薛振鍔当即提着食盒回返。下山依旧艰难,待送完食盒回到耳房,那桌上摆放食盒中的吃食早已凉透了。
薛振鍔当即又去了一趟造访,给了火工居士一钱银子让其帮着热了热,这才草草吃了一口。
转眼夜幕降临,薛振鍔拿了想尔注去寻老都讲。叩门进房,见礼之后,薛振鍔规规矩矩落座,拿出想尔注请教老都讲其中不解之处。
老都讲不厌其烦,仔细解说其中内容。也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怎地,待老都讲讲述完,始终并无异象。
老都讲似乎瞧出薛振鍔有心事,停将下来呷了口茶,言道:“振鍔今日心神恍惚,可是有事发生?”
薛振鍔精神一振,当即稽首道:“禀老都讲,今日弟子得了差事,去往困龙洞送食盒。”
“往困龙洞送食盒?”老都讲旋即皱起眉头,道:“胡闹,你这般身子骨,怎能让你去送食盒?”
薛振鍔笑笑,也不抱怨,继而说道:“老都讲,这送食盒倒是没什么,只是那洞中之人颇为可恶,拽住食盒不撒手,让弟子无可奈何。”
“嗯,区区一个食盒,舍了便舍了,明日遣人再取便是。”
“是,弟子也是这般想的。而后弟子下山,偶遇与挂单道士。心中怕丢了食盒惹来麻烦,便出银钱请那道人代为取回。不想,那道人取了食盒,回来后却骂了弟子一通。说弟子害人不浅,还说那洞中之人乃是魔修,若沾染了魔气,只怕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