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多条性命，你想怎么了结？”傅一舟身后的一位弟子，叫做程闻肃的，突然面无表情地开口，他尤其加重了前半句。
此人青年年纪，一直不苟言笑，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不大主动与人说话，安静而又冷漠。
澜渊今日在仙魔会战时几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而现在他却和另一个弟子站在傅一舟的身后，可见此人在阊吴门的弟子当中有几分分量。他看了程闻肃一眼，而后者的眼神里，有些微不可察的躲避之意。
傅一舟不动声色地瞥了程闻肃一眼，本想接着说话，巫白门的孟显之却已经开口对风芷凌道：“我师父是亲手被你杀死，纵然你说是韩深陷害，可是杀人的是你的手。你又怎么给我们巫白门一个交代？”
“听凭在座各位处置，我心甘情愿，绝无半句怨言。”风芷凌冷静答道。
“好，”司徒非道，“不如带到望云台……”
“不妥。”昆山门葛崇道，“既然不杀她，去望云台就不合适了吧。”
司徒非只好闭了嘴，想了想，很快又提出一个建议：“听说太乙门灵修台上的火铜鼎，专门用来惩罚背叛师门、犯下罪过的太乙弟子。你既然是太乙弟子，如今手上这么多条人命，那么理当受七七四十九天火铜鼎之刑。”
“不行！”澜真听到这里，失控地脱口而出。
“好。”风芷凌同时答道。
火铜鼎虽然有惩戒功能，可是从来没有人用过。一方面太乙山治派素来严正，另一方面，太乙门并不喜严苛酷刑，那火铜鼎，不过是用来震慑的一个符号罢了。
澜渊的脸色一直都是沉郁的，他维持着表面冷静，心境因为风芷凌提到的寒武洞刺杀一事波澜未平，却又被火铜鼎之刑这几个字刺痛了耳朵。
“风师妹，你适才说，我在寒武洞中刺了你三剑。”澜渊突然开口，“刺你的人，不是我。”
风芷凌听言，切切实实地愣住了。“我亲眼看到是你……”
“是易容术。”澜渊道，“我若想杀你，有人高兴得紧，为何要去寒武洞悄悄的杀？”
“怎……”原来，不是大师兄吗？风芷凌痴痴呆呆地想。
原来，大师兄没有不要我吗？
澜渊道对众人道：“也就是说，有人竟然在五门七派齐聚太乙山之时，冒充我对我风师妹下杀手。那人是算准风师妹对我毫无防备，这样，就避免了引人注目的打斗。凶手之所以这么做，可能有两种目的，要么，他就是想杀了风师妹；其要么，他想逼迫风师妹回魔界，从此与仙门决裂，视太乙门为仇敌。而看结果，似乎正是顺了他的意。”
澜渊的语气平静，话里话外却有阵阵冷意：“此人人敢在我太乙山做这种事，不管是何原因，都是对我太乙门的漠视，对仙门的挑衅。”
澜台这时候明白了什么，他虽然也被风芷凌害死太乙山八百弟子的真相震惊得许久反应不过来，却是一个头脑清晰的人，他忙接过澜渊的话说道：“此人不但擅易容术，而且是对我大师兄的言行颇为熟悉之人。这么说来，我们仙门中人，竟有叛徒？如今风师妹之所以被迫沦落魔界，与此人脱不开干系？”
“能用易容术冒充贺掌门的人，”傅一舟疑惑道，“恐怕天底下没有几个吧？”
澜台回答道：“傅掌门，您说的有理，以我们掌门师的兄修为，一般人难以模仿。只不过，当时风师妹被关在寒武洞中，那里寒冷幽闭，风师妹必须要分出真气抵抗洞中的寒意，功力本就会减弱，在加上光线不足，风师妹又极其信任大师兄，因此这个人的易容术只要不露出太大的破绽，就很容易把风师妹骗过去。”
风芷凌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不正是如此吗？
她身心俱疲的时候，大师兄突然来看她，逆着微弱的光影，大师兄突然说出那种决绝的话，她当时沉浸在悲痛中，哪里还顾得上看清楚眼前人的每个细节？
细细想来，澜渊若果要杀他，为什么不用金丹真气，反而是纯粹没的以剑刺？当时她还以为澜渊只是不屑于用金丹内力而已。现在想来，或许凶手是不想让人看出他的金丹门派？或者，又是故意留她一线生机？
“长雪门最擅易容术。”澜真冷不防说道。
司徒非不悦道：“澜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五门七派都在太乙山，行凶的人，极可能是当时在场的人。”澜真道，“此人对风师妹恐怕早就怀恨在心。司徒掌门，你说呢？”
司徒非没想到澜真如此指向明显地逼问他，他怒道：“今天我们抓妖女回来，是因为她杀人作恶，刚才，她亲口把桩桩罪行都认了，可没有任何人拿剑架在他脖子上逼迫她。寒武洞中的事，完全是另一件事，何必现在提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莫非你们太乙门，还想包庇这个妖女不成？”
孟显之本就对太乙山暧昧不明的态度感到不满，此时也显得失去耐心，不悦道：“贺掌门，练羽凰杀人之事跌板钉钉，我们今日还是先将此事了结罢！”
傅一舟也劝道：“正是。练羽凰不受惩罚，难以定仙门弟子之心。调查凶手的事，不急这于一时。届时阊吴门定当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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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师妹被人刺伤，被迫逃离太乙山，沦落到魔界，着并非她的本意。”澜渊坐在九天殿的首座上，那张大大的楠木椅上，却让他觉得拥挤而又难以喘息，他缓缓说道，“贺某在此替风师妹向诸位求个情，请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