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大夫开的方子吗?”不得不承认,这一觉她睡得很舒服,算是出城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赵霁不置可否,安魂散确实是穆莨宸配制的。
“是药丸吗?”
宁仙儿见他站在那里,又开始变得奇奇怪怪,既有良药,为何不拿出来?
赵霁默不作声进了屏风后,良久,在里面说道:“进来吧。”
宁仙儿进去屏风,见他手里多了块白色的棉巾,“用药时,”难以掩饰的尴尬过后,“躺下可能好些。”
怪不得他会尴尬,宁仙儿伸出手,“我自己用吧。”
赵霁将棉巾当烫手山芋似地递给她,自己闪身而出。
宁仙儿躺在床上,棉巾捂住口鼻时,并没有十分刺鼻的味道,反而有青草香。
过后,赵霁想去看看药效如何,因为上次她几乎睡了一天一夜,所以这次他将药粉减了半。
拿开棉巾时,原本闭着眼睛的宁仙儿,突然睁开眼睛,蒙胧的眼眸,似泛着一层水雾,以为自己惊扰了她,“快睡吧。”
“赵霁。”
他避嫌一般地站直身体,“我不是你的‘赵霁’。”
却被似梦非梦的宁仙儿委屈扯住,“你还是怪我的,是吗?”
赵霁只想离开。
宁仙儿眼见他就要挣脱,竟死命扯着他,扯弯了他的腰,直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搂住,“赵霁。”
因为她用力过猛,赵霁为了不将她扑倒在床上,只得以手支撑,“我说了,我不是你的‘赵霁’。”
“可你就是他啊!”宁仙儿埋头在他怀中,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熟悉,让她永生难忘。
沉默良久,他问了句,“说说看,我为何是他?”
受了安魂散影响,却又未能安然入睡的宁仙儿,絮絮叨叨,颠三倒四,从她在林府后园摔入他怀中开始,一直说到他沉入水中。
赵霁惊愕地前倾着身体,任凭宁仙儿搂着,连推拒都忘了。
同样是兵乱初始时雨中遇险,只是这回肆月一人扛下所有,而他只是被落石砸断了小腿。
穆莨宸也确实同样为他放弃了科举,苦心钻研家传的医术,替自己医伤。
怎么都没想到,一切的一切竟然是个阴谋,一个谋夺他世子之位的阴谋。
在宁仙儿的叙述里,自己没能逃脱对方的谋算。
可现在,腿伤刚愈他就随父王领着王府私兵同官兵一起,杀回城内,平息了兵祸,也因此得到圣上的嘉奖,并且提前承继了世子位。
想起那个平庸的二弟,赵霁苦笑,为了名利,至亲之间也能做到这等地步,当真让人始料未及。
怀中的宁仙儿终于支撑不住,让她躺好之后,他坐在床沿,看着她的睡颜,有些纳闷,林益辰家的后园,确实有座一人多高的假山。
自幼习武的‘他’明明能躲开,为何要任凭一个小丫头片子摔在自己身上?
纳她为妾倒也说得过去,这次不也一样让她‘得逞’了?
但毫无征兆地对她体贴有加,还一往情深,就有些匪夷所思,自己向来最烦这种轻浮攀扯的女子。
可惜宁仙儿说得最多的,就是她与‘赵霁’相处的点滴,他心里的疑问无从探寻。
可以不信她口中的情深如海,至死不逾。但与情义无关的,她虽然说得简短,却皆可印证,不容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