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手边没有三百六十两现银。”宁仙儿实话实说,赵霁却直接挑了眉,“难不成你又想算计我?”
宁仙儿摇头,“成德堂单独算账,我只对账从不插手银钱。”
“两个庄子,刚刚盘过账,刚好够撑到秋收进账。”
“五家铺子,全都压在货上,剩余的,已经得过紧巴巴,生怕周转不开。”
赵霁听完,“你将这屋里的书卖给我,就当我吃些亏。”
“不行!”因为紧张,音调高了些,宁仙儿立刻抱歉地看着赵霁,说得可怜巴巴,“世子,这是爹留给我的念想。”
赵霁倒是沉默了,宁仙儿心里却焦燥不安,伤了人赔钱是应当应份,与其与顾青铃据理力争,不如花钱消灾。
“世子,后山我去看过,想必杜仲不止一棵。不如我卖一棵给你,折算成银子吧?”
宁仙儿说得高兴,赵霁却冷声一笑,“好算计!”
“本世子又不行医,要了有何用?”
宁仙儿主意打定,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世子,穆大夫懂行啊,转手给他应该不难吧?”
赵霁如今脑海里尽是穆莨宸拍着他的肩,高兴得发狂的模样,“初晴啊,你这个妾风评不怎么样,嫁妆倒都是好货,知道吗?这山里不但有杜仲、黄柏、厚朴,还有三七和黄莲,而且都是五年以上的野生货。”
凭心而论他是不想答应的,因为不能细想。
细想之后,都是被她算计。
可穆莨宸已经将那座后山当成了他的所有物,指不定哪天就会开口讨要。
宁仙儿口口声声说涂铭樾是她的贵人兼恩人,穆莨宸于他又何尝不是,还是救命恩人。
所以顺着牙缝,咬牙答应了下来,已经先付了钱,日后穆莨宸讨要,也好和宁仙儿开口。
宁仙儿并未正经上过学,请罪信该怎么写,她又犯了难,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干脆继续赖上赵霁。
赵霁恨恨看了她半天,才开口答应,却带了条件,“我要你后山最大的那棵厚朴。”当时穆莨宸眼睛都发了直,说不定哪天就会开口讨要,先定下再说。
厚朴不如杜仲名气大,宁仙儿虽然猜到应该价值不菲,可要想牢牢抱住眼前这根大腿,不舍些钱财如何能够,干脆爽快答应。
于是,他说她写,按着他说的格式,很快一封将宁仙儿按压在尘埃里的请罪信就写完了。
“唉!孤女就是可怜,希望杜姑娘能大人有大量,放过民女。”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怒怼顾青铃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我好歹是个掌柜,又是东家,人家找上门来折辱,我总要寻些面子。否则,日后如何服众?”
“与其牙尖嘴利,巧舌如簧,不如早早去歇息,明日要陈九陪你去找涂铭樾,想法子说动他吧!”
“那三百六十两银子呢?”宁仙儿粘好信封,抬头问他。
居高临下的赵霁抬起手,坐着写字的宁仙儿以为他要打人,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却让他意识到这举动极不合适,一句话没说,就出了书房。
涂铭樾一听涂园的通报,就已经猜到八分。
见宁仙儿身披浅灰斗篷,一身素净跟在陈九身后进来,先是客气地让涂园上茶,之后与陈九谈天说地,越说越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