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是个什么山,隐蔽的山脚里有一座小木屋。看样子已经十分老旧了。
顾祈像是对这里有几分熟悉,把马栓到木屋背后的树林里,随后推开破旧的门走了进去。
他道:“主人家估计已经搬走了,今晚就在此处落脚吧。”
阮辞看着他轻车熟路地生火,火光把他的侧脸照得闪耀,有些愕然地问:“这里以前你来过?”
顾祈深邃的眼里有些光火跳跃,道:“和木匠师傅家一样,以前在这里养过伤,照顾我的是这里的猎户。”
“到底是因何而受伤,还会一路从南边跑到京城?”阮辞问了一个在木匠师傅家时她问过、但顾祈却始终没详细回答过的问题。
顾祈拨着火,没有回答。
谢清予想起了什么,忽然道:“怀南王南征之际被奸人所害横死沙场,后来是怀南王世子力挽狂澜。那个时候有刺客潜入军营里刺杀世子,后来被其侥幸逃脱。”
顿了顿,谢清予沉声问道:“当时的世子就是当今皇上,而你就是当初刺杀未遂的杀手?”
顾祈微曲的修长的手指拈着木枝,抬头看了谢清予一眼,道:“陈年旧事,亏谢将军还记得。”
“果然是你。”谢清予情绪起伏道,“当时皇上受伤不轻,若不是伤口偏离了心口半寸,又浅了半寸,只怕无法撑过来。”
顾祈风清月白道:“这大概就是天意。”
当年他失败了,大齐王朝才被当今皇上给掀翻更替。如若当时他没有失手,也不会是如今这番光景。
谢清予冷冷暼他一眼,道:“大学士真是善于隐藏,又好能耐。当时世子的人一路追杀,你竟也活了下来。”
顾祈若有若无地挑了挑唇,道:“这大概也是天意。”
阮辞听得错愕,即使火光烤在手边,她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当时顾祈是如何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呢?他定然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那个时候他都是凭着怎样一股求生的意志熬过来的。
那时大齐动乱,他在乱世中奔波流离,又是怎样的孤苦无助,阮辞不敢想。
忽然间指尖一痛。
阮辞蓦然回了回神,下意识地缩手,顾祈却快一步把她的手从火边拿开,紧握在手心里。
顾祈摩挲着她的手指,道:“可有烫到?”
阮辞木然摇了摇头。
“烤火时不宜发呆走神。”顾祈温煦地提醒道。
原来是阮辞有些走神,被火苗舔到了手指。
谢清予几乎同时伸手来拿阮辞的手,只是他坐在阮辞的这一边,没有顾祈那么有优势,因而还是慢了一步。
谢清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掌,沉默地收了回去。
陆景和谢清予的视线都紧盯着顾祈抓着阮辞的那只手。
阮辞抽了抽手,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顾祈便也若无其事地松了去。
谢清予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
前尘往事一旦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就和顾祈对峙了起来,细数从前朝中发生的事,死过的人。
陆景听得一愣一愣的。即使他现在知道顾祈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也想象不出以前清高到与世无争的大学士会做出那些事。
阮辞抱着膝盖,一直细细聆听着。
发丝从肩后散落在鬓边,遮挡住了她的侧脸,和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