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冒充之人一见画中人像,便确信是受这画中人所指使。
随后顾祈给温霁月指引了几处官邸府宅,让他去拜访,顺便拉动一下关系。
温霁月是个商人,为了在京城里立足经商,平时拉动关系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若不是携有顾祈私下的引荐信,约摸他会被许多忠耿正直的官员给拒之门外。
顾祈指引的那些官员,一见温霁月手里的引荐信,态度便明显转变。
那是因为平时顾祈从不与任何官员私下来往。
朝中看似一派风平浪静,却不知又有多少人在暗中等待这个时机。
眼下顾祈拂衣浅坐在竹林下,四周满目青翠,他淡白色的衣角在沙沙的竹林风中轻轻摆动。
竹叶摇曳不止,公子如玉,世间无双。
顾祈很清闲,长发未挽,浓墨的发丝流泻在浅白的衣襟上。
他半低着头,垂着眼帘掩下风清月白,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根刚折下来的一段竹节,一手拿着刻刀细致地打磨圆润,在他手上做出一支精致的竹笛。
白衣铺在层层竹叶上,他曲着一条腿,悠悠吹响了竹笛。
温霁月进竹林来时所看见的正是这一番光景。比画卷还美好,一时不忍心上前去打扰。
笛声一断,顾祈抬眼问:“有结果了?”
温霁月点了点头,道:“老师所料果然不假,学生走访的几位大人,和前朝的柳相乃是故交,老师所画之人均有登门拜访过。他们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是前柳相之长子,叶方亭。”
顾祈一点也不意外,道:“他所求为何?”
“太后寿诞之日将近,叶方亭想进宫去。”
顾祈极淡地笑了下,道:“纵使前朝故交,想必几位大人无谁敢答应他。”
“正是。”
顾祈忆起前尘,缓缓道:“当年叶云帆爬上一朝丞相之位,不过寥寥数日,旧主换新主自以为高枕无忧,不想却以通敌叛国之罪被问斩。新皇登基不久,广赦天下,才免去了叶家的株连九族之罪。叶家老小,一律发配充军,前往边境贫苦之地。”
顿了顿,又意味不明道:“路途艰辛而遥远,多数人都累死病死在途中,现在叶方亭,却回了京。”
顾祈脸上表情淡淡,眉梢却扬起,掠过一丝极晦暗的煞气,“他一回来,便想杀阿辞。”
温霁月感觉到竹林里温和静谧的气息寸寸变寒,道:“老师,现在该怎么办?要是让他暴露行踪,上呈给皇上,他必是死路一条。”
顾祈凝下修眉,沉敛如初,道:“他想进宫,便让他进宫。”
当今皇帝对叶家有满门之仇。叶方亭选择在这个时候回京,并且想方设法地混进宫去,总不会是去给太后贺寿的。
顾祈轻声道:“他若有行刺之举,被抓个当场现行,碎尸万段都是轻的。谢清予负责宫中守卫,横空出了个刺客,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可谓一石二鸟。
既然如此,让叶方亭乔装成某位大人的家眷,在那天一行入宫,可躲避宫中重重守卫,根本不是难事。
只不过后果如何,就要让叶方亭自行承担了。
温霁月离开以后,顾祈又重新拿起竹笛,依然坐在那竹林中,吹着悠远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