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行礼道,“昀盼给二舅母请安。”
苏二太太点了点头,淡淡道,“原来盼姐儿还会侍弄花草啊?”
宋昀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太懂,只是学着别人的样子……”
苏二太太颔首道,“也是……这里头的学问可多着呢。”
她走到那几盆花草跟前,“就比如这几盆牡丹……通常是在中午浇水,而这两盆芍药,”她因想起来,问宋昀盼,“你分得出牡丹跟芍药吧?”
不等宋昀盼回答,二太太继续道,“牡丹的叶片宽大,且多为羽状,芍药的叶片则更狭长,颜色也更为浓绿。”
“很多人觉得芍药跟牡丹很像,尤其两者又常种在一起……便会把它们混为一谈。其实牡丹花瓣外放圆润,且花枝挺拔有致,看起来雍容华贵,”她漫不经心地扫了宋昀盼一眼,淡笑道,“芍药就不同了……它的花杆偏软,加之花朵妩媚娇艳,犹如弱不禁风的少女——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风骨与高贵……真正内行的人,是不会把它们认错的。”
宋昀盼神色黯然地扯了扯唇角。
跟牡丹一起生长,却永远不如牡丹高贵的“没骨花”……二舅母也是这样看自己的吧。
不管梦里还是梦外,在二舅母眼中,她都是个一无是处,还贪慕虚荣,想高攀她儿子的人吧?
宋昀盼的心一阵抽疼。同时涌上来的,还有羞愤与不甘。
如果梦里的宋昀盼曾因希冀过不该属于她的东西,而落得那个下场,那她呢?她又做错了什么……
二舅母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人?!
难道她要像梦里的宋昀盼那样,把所有的羞辱与诋毁再经历一遍吗?
宋昀盼深深吸了口气,逼自己抬起头,“原来二舅母才是真正爱花之人……跟您比起来,我懂得就太少了。”
她秀美的小脸上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眼睛里亮晶晶的,“其实牡丹跟芍药我也有些分不清楚,只记得从前读过韩愈的一首诗:温馨熟美鲜香起,似笑无言习君子。霜刀翦汝天女劳,何事低头学桃李。所以我想,芍药虽不及牡丹雍容华贵,却也别有一番悠然高洁。您说是不是?”
面前的少女依旧温柔恬静,可苏二太太却直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听雪堂的凝露快步走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二太太脸色微沉了沉,不知道是不是宋昀盼的错觉,只见她的目光有些冰冷地看了自己一眼,才淡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又催促她,“快进去吧……你外祖母知道你来了一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