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默默地点了头。
“这些年,你四皇叔一直不问世事,整日过着飞鹰走马的生活,可这每日的花销却是像流水一样,可他素来是个不管钱的,下面的人为了搞钱,难免手段不用其极,才会做下这些祸事来,”窦太后就为安老王爷求着情,“现下里他已知错,今后必将对手下的人严加管教,你看有些事,咱们是不是就从轻发落了。”
听着窦太后的话,天顺帝不免皱了眉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以铁腕御下而闻名的母后竟会同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见天顺帝没有说话,窦太后也就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不过不想让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像我年轻时那样,背负了太多的血债,以至于现在每天吃斋念佛的依旧心头难安。”
“我知道,你痛恨那长胜赌坊的人插手开科取士,可反过来说,也是那些士子受了钱财蒙蔽,自愿放弃了春闱,其实说起来,也算是咱们大周之福,毕竟这样的人若是进了官场,岂不也会为了钱枉顾了百姓的性命?”
窦太后就心平气和地说着,天顺帝听着,竟然觉得也在理。
“只是此事,我已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要严惩,可若就这样高高举起却又轻轻放下,恐怕会让人不服。”天顺帝同样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朝令夕改,乃是天家大忌,曾经辅过政的窦太后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只是她答应了安老王爷来求情,不可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既是这样,那就丢卒保车吧!”天顺帝也不想让窦太后太过为难,毕竟这么多年,她从未像今日这样同自己主动开过口,“若说这件事是那长胜赌坊掌柜的一人所为,定难服众,其身后的成国公府自是难逃其疚,安老王爷那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好了,母后看这样安排如何?”
“不能将成国公府也摘出来吗?”想着安亲王所求之事,窦太后依旧没有放弃。
“也不是不行,”天顺帝就捋了捋自己的下巴上的胡须道,“也就看那成国公府里,有没有人肯站出来,将这些罪责都一肩担了,毕竟朕也要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的百姓一个交代。”
母子间的谈话至此,窦太后也知道天顺帝已经看在她的面子上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她也就知情识味地点了头,待她一回了慈宁宫,便命身边的人去给安老王爷带话,将天顺帝的意思,转告给了安老王爷。
安老王爷也知道窦太后尽了力了。
能劝说皇上不动成国公府就已属不易。
他之所以要保住成国公,也不过是想告诉那些跟着他的人,他虽是朝廷的闲散王爷,可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能保住他们这些人的。
至于这成国公府里要怎样才能“丢卒保车”,却不是他要头疼的事了。
因此待宫里的人走后,他立即又把这一消息告知了成国公。
接到消息的成国公当场就瘫软在了太师椅上。
皇上这是要他大义灭亲么?
这些年府里的庶务都被长子裴垣一手接管了,对此,他正好乐得清闲。
可现在出了事,该让谁出去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