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一边看着网友们总结出来的面试官最有可能问到的问题,一边想象着如果陈敬文也那么问她的话,她该怎么回答。可一想到陈敬文在工作中经常冷着一张脸,让人捉摸不透,她就觉得自己做再多的准备也是在做无用功。
人在紧张的状态下,凡事都容易往消极的方向想,然后不断自我否定。
陈溪现在就是。
就在她即将丧失斗志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陈溪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深圳,估计是骚扰电话。陈溪本想挂掉,但当下她的心情有些烦躁,又没处发泄,索性接了起来打算和对方唠嗑几句,“你好,哪位?”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是我,陈敬文。”
陈溪愣住了,“陈总?”
“嗯,睡下了吗?”陈敬文问。
陈溪诚惶诚恐,“还没有。”
“下楼,带你去个地方。”
“哦。”
陈溪换好衣服下了楼,都没能从“陈敬文忽然给她打电话,忽然约她出去”这件事中回神。
最怕领导突如其来的关心,也最怕领导毫无征兆的邀约。
他要带她去哪儿?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相互邀约的地步了吗?
陈溪一头雾水,但也不好拒绝领导的雅兴,急匆匆地跑出小区。
刚出小区,陈溪一眼就看到了立在车前看手机的陈敬文。许是入夜了,陈敬文没再穿着中规中矩的衬衫、西裤,而是穿了条灰色的休闲长裤和米白色的t恤,非常居家的穿着。
九月的夜晚,凉风徐徐。
陈溪气喘吁吁地站在小区门口看了他几秒钟,然后深呼了一口气,朝他走去,“不好意思陈总,让你久等了。”
陈敬文听到她的声音,将手机揣进裤兜里之后,看向她,“没关系。”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长t恤,牛仔短裤,白色板鞋。嗯,很适合今晚的运动。
既然都出来,陈溪也不想再纠结于他为什么要约她出来这个问题,直接问他:“陈总,我们要去哪儿?”
陈敬文回神,说:“xx科技大学,走吧。”
陈溪想不通他大晚上的怎么突然约她去学校,看他双手揣进裤兜里,径直朝前走去,也没打算开车,她跑了几步追上他,问:“不开车吗?”
陈敬文侧目看了她一眼,弯了弯嘴角,“科大离这儿不是很远,走走吧。”
“哦。”陈溪还是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去科大做什么?难不成陈敬文一大把年纪了,忽然想忆往昔,回顾一下他的大学生涯,又找不着人陪他浪漫,所以想到了她?
陈溪委婉地问:“陈总,怎么突然想到去科大转转呢?”
陈敬文故作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科大已经开学了,尽管已是晚上,校园里依然人来人往。
陈溪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踏入学校。突然像个大学生一样漫步在校园里,久远的学生时代的记忆都变得鲜活起来。
路过科大的图书馆时,陈溪忽然说:“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比这个要宏伟。”
陈敬文笑了下,没说话。
陈溪说完就后悔了,也不看看陈敬文从哪儿毕业。和清华比起来,她的人大弱爆了好吗?
好在陈敬文没让她冷场,而是转移话题说:“09年华瑞在你们学校举办的宣讲会主讲人就是我,你那个时候刚上大学吧?”
陈溪惊讶不已,“09年我大一,我都不记得当时学校有举办过宣讲会。”
陈敬文说:“一般只有大三大四的学生才会关注宣讲会,你那个时候才大一,不知道有宣讲会也很正常。”
陈溪却觉得缘分这种东西说来也奇妙。陈敬文当初去他们学校举办宣讲会,他们之间距离那么近,却没机会遇见。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还是进了华瑞,陈敬文最终也成了她的上司。
陈溪抬头看着陈敬文轮廓清晰的侧脸,心里想着他上大学时的模样。也许也像现在这样一丝不苟又严肃,也许一袭白衣,万人瞩目……太多可能了,她想象不来,心下觉得可惜。
想到她表叔叔在清华任教,陈溪和他有了共同话语,“说起来,我叔叔也在你们学校任教,可惜我没能实现他的愿望,考到他的门下。”
陈敬文转头看她,“你叔叔是?”
陈溪说:“陈博文,英语专业的老师。”
陈敬文似乎没料到陈博文竟是她的叔叔,沉默了好一会儿,失笑道:“我读研时的英语老师就是陈教授。”
谈到往日的导师,陈敬文神色变得柔和,就连声音都如沐春风,“陈教授是我们那届学生里公认的最难拿到学分的老师,每次考试,他担任的课程挂科率也最高。”
陈溪也笑了,“现在也是,去年春节我去给他拜年,他的学生给他发的新年祝福语都是来年考试求放过的信息,他还把人给教育了一番。你说他都是快退休的人了,还和学生那么斤斤计较。”
陈敬文嘴角有笑意,“陈教授是个好老师,改天有时间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陈溪说:“你去他肯定很开心。他门下走出你这样功成名就的高材生,估计又要拿你当案例耳提面命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了。”
陈敬文谦虚,“也多亏陈教授的谆谆教导。”
陈溪听他这么一说,再联想到自己,瞬间觉得惭愧了。风水轮流转,她的叔叔教导了陈敬文,而她现在也被陈敬文教导。陈敬文不负所望,一身荣光为母校争光,而他也于荣耀的巅峰依然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