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一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本来是指责地看向韩琛的,哪知碰到他的眼光时,立即变得无比温顺。“王爷,你病好些了么?还好昨夜我一直给你冷敷。”沈七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她明明就是躺在病人身边,抢病人的被子睡大觉。但她这般说也不过就是为了让韩琛感念她的苦劳,对她的惩罚稍微轻一点儿。
“是吗?”韩琛明显不领情,“没有你只怕孤还活得久些。”
沈七赶紧爬起来献殷勤地伺候韩琛穿衣,看他脸色好了许多,压根儿没有张信之说的病得那么危险。哪有病得那么重的人,第二天就恢复了八成气色的。
“你是真的为了救那群百姓,还是为了救梅若涵?”韩琛低头问埋在自己胸口为他扣纽扣的沈七。
沈七一个哆嗦,“呃,自然,自然是……”沈七的舌头开始打结,因为韩琛那边传来的冷气越来越凛冽,她顿时明白撒谎是骗不过去的。
“今天你就回兰陵,孤让卞卓送你回去。”语气斩钉截铁。
“不要,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特别特别错。”沈七双掌合十,跟求菩萨似的。
不过菩萨历来都是泥巴塑的,如何能显灵呢?韩琛看到没看沈七,“你若不走,是想让孤亲自抽你一百鞭吗?”
这就叫死罪可逃,活罪难免。沈七也知道这是军纪,她若是不走,韩琛如何服众。沈七只能可怜兮兮地拉住韩琛的袖子,“你会想我吧?”这简直不是疑问,而是恳求。
韩琛道:“想起你做的这些事,好让孤吐血吗?”韩琛拍掉沈七的爪子。
沈七嘟了嘟嘴,悻悻地开始收拾。到她被韩琛扔上马车,却看见梅若涵站在车下对着她挥手的时候,沈七才意识到她一直少问了一个问题,“她不走?”沈七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让他们孤男寡女待在周围一个雌性动物都没有的军营里,可不是上策。
“她不走,我也不走。”沈七这下找到借口了。
韩琛没说话,直接拎了沈七塞进马车,“卞卓,走。”那卞卓身手果真是好,那驾车的马腿脚果然是俊,一鞭下去奔出好远,让沈七的大吵大闹都进不了韩琛的耳朵。
沈七回到兰陵后,听到的最愉快的事情就是韩琛取得镇远关大捷,让此次南下的北胡逃回去者不过十之二三。
而韩琛在乘胜追击,打算收服趁势收回失地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兰陵沦陷、信阳侯沈光耀以身殉城的消息。
屹立兰陵一百多年的沈家终于倒了。
南方的叛军仿佛幽灵一般忽然出现,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军队,不知道哪里来的粮饷,不知道哪里来的兵器。兰陵人常处久安之地,骄奢淫逸惯了,遇上训练有素的叛军时,兰陵坚守了不过三日。
“元帅——”张信之不得不喊了一声,因为韩琛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久久都没有回神。
“沈家,有人逃出来吗?”
张信之迟疑了片刻道,“具体消息还不清楚,只听到信阳侯殉城的消息。”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怕凶多吉少,但是张信之并不敢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