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轩达面色微滞，心思沉下去。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仔细考虑，简小之把他叫来的目的。
“云霄去美国了。”他试探着说。
简小之面色自若，淡悠悠地说，“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吧。”
苏轩达行走商场几十年，惯会看人脸色，却看不出简小之究竟在想什么？拿起咖啡，他轻轻地抿一口，“你们俩的感情很好。”
简小之惆怅地点头，“是啊，比当年……你和妈妈的感情还要好一些。”
苏轩达的眸光暗下来，“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简小之扬起眸，认真地看他，“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情，你和妈妈一起近十年，你有没有想过离婚？”
苏轩达心头一震，竟然沉思起来。
简小之明白了，唇角浮起一抹轻嘲，“所以，妈妈在你心目中，从头至尾就只是一个外室而已，弃之也不可惜。”
“不是。”
苏轩达微有激动，“放弃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
简小之垂下眸，淡淡地说，“痛又如何，一辈子不也过去了。在你心目中，轩晟才是第一位的。”
苏轩达面色沉痛，却也无话可说。
好久，他轻轻地舒一口气，“当年的轩晟很大程度上依靠卓恒，如果我离婚，轩晟有可能会倒闭。这些年，我步步为营，极力摆脱对卓恒的依赖，就是想有朝一日……给你一份公正的遗产。”
简小之缓缓地直起腰杆，眸光幽沉，“可是我听说你后继无人。”
苏轩达静默了一瞬，镇定地答，“我会安排好的。”
简小之笑了笑，“钱真是个好东西，您那个特助刚把房产证给我的时候，我还义正言辞，说要把这些都还给您。但是刚刚，我却让我的律师朋友帮我看看，打算卖掉其中一套，套现拿钱。”
苏轩达敏感地扬起眸，说，“缺钱你跟我讲，我给你。”
简小之直直地看他，一字一顿，说得清楚，“我不是来跟你要钱的，我是来跟你要身份的。”
苏轩达倏地一愣，眉头拧起来，脑回路迅速地转起了圈。
简小之不着急，拿起咖啡慢慢地喝。
“你想让我公开你的身份？”苏轩达迟疑着问。
“是的。”
简小之应下来，俏丽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声音也是淡然，“这是我提的要求，你也可以不同意。”
苏轩达的目光深下去，“一旦公开身份，你和云霄就完了。”
简小之点头，“知道。”
苏轩达仔细地看她，“你是不是觉得你和他不可能，才走得这一步。”
简小之没有答，沉默半晌，她淡淡道，“我和他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只要我肯点头，他就会与我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成为国家承认的有法律保障的夫妻。但是我一直没有同意，因为现时的我认为，公开身份比跟他结婚更重要。以后或许会后悔，但是现时的我，却是坚定地决定……弃了他。就像当年的您，坚定地弃了我们母女一样。”
苏轩达面色凝重，眸底墨色深沉。
沉吟许久，他轻声道，“不要走我的老路，那里没有幸福，”
简小之扬一扬眉，轻嘲地看他，“相依为命的妈妈死了，而且尸骨无存，你认为我还会有幸福吗？”
苏轩达无言以对。
沉一口气，他说，“公开身份对你来讲，没有实质的好处。”
简小之浅浅地眯起眼，声音淡漠，“我想让她难受，既然她那么看不了我们母女的存在，我就要坦坦荡荡地出现，让她如哽在喉。另外，我还有点事业心。轩晟后继无人，我自认才华洋溢，又与你血脉相承，或许你可以培养一下我。”
她看似坦然，实际还是有所隐瞒，没有点出她妈妈其实是文慧清害死的。
她想，苏轩达可能不爱文慧清，却与她有着二十几年的夫妻情份。后退一万步，他们俩还有两个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