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两人依偎, 祁蔓尴尬的像一尊石像,她偶尔转头看窗外,时而看向前方, 愣是不低头看黎言之, 只能依稀感觉来自她的气息, 柔软绵长,祁蔓摸了摸鼻尖,清清嗓子。
好不容易, 停车了。
祁蔓觉得身体僵的都泛疼,她在黎言之抬头后动了动胳膊,一阵酸, 旁边的黎言之拨弄秀发和衣摆,坐的端正,祁蔓看眼窗外:“就是这?”
“就这。”黎言之还没转头车窗被轻敲, 她打开车门,保镖道:“黎总, 已经到了。”
她踩细高跟下车, 这是私人停车库, 有白炽灯,很明亮, 黎言之站在门边看向祁蔓:“下来吧。”
祁蔓头回来这里,下车后四周看看,车库看起来是私立别墅的车库,果然,她们从车库走出去, 祁蔓看到一栋特别大的别墅, 看来黎言之爱享受这点和黎蕴很像。
保镖带她们往里走, 别墅虽然大,但没什么人,祁蔓刚开始还担心会被看到,黎言之对她说:“这里就住我姑姑。”
“她一个人?”祁蔓疑惑,黎言之道:“还有管家。”
祁蔓懂了,八成是和她以前那种生活一样,虽然没有其他人,但电子设备不少,她们一路走了好几个门才进去。
路上空荡荡的,四周种好些花草,看起来有人经常打理,花骨朵很艳,那些树的枝干也修剪过,凸出一个个造型。
她们从客厅走进去,没看到人,黎言之喊道:“姑姑?”
别墅有两层,客厅边缘有楼梯可以上去,二楼看起来好几个房间,一长排的扶手,扶手似是玉石做的,看起来就贵气无比,祁蔓站在黎言之身侧,将别墅扫一遍。
装修比较奢华,透着一点雅致,应该出自名家之手,一些小设计很别致,黎言之喊人没听到回复往里走两步,她对祁蔓道:“你先坐。”
祁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黎言之往里走,到厨房门口时停下,往后退两步,喊道:“姑姑。”
黎蕴正在洗菜,流水声哗啦,盖住黎言之说话声,黎言之走到她身边,折起袖子:“姑姑。”
黎蕴这才转头:“来了。”
她嘀咕:“怎么也不早点通知我,我都来不及准备。”
黎言之很久没有来这里陪她吃饭了,这阵子她经常往黎言之那里跑,一时没想她会来这,所以也没多做准备,黎言之淡笑:“不用特别准备,不挑食。”
她口味黎蕴还能不知道,黎蕴笑:“好。”
厨房还有流水声,黎蕴关掉水龙头,顿时安静下来,黎言之袖口挽到手肘,站在她身边:“姑姑,要我帮忙吗?”
“你能帮得上什么?”黎蕴摇头:“别添乱就好了。”
她说完看向黎言之,犹豫两秒,今天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她接到通知了,怕忍不住在会议上和黎穗吵起来她才没去,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她觉得该放手了,言之会有她的想法,自己一次次在她耳边念紧箍咒,真的好吗?
从医院回来她一夜没休息,想了整整一夜,她从言之小时候想到现在,言之是她看着长大的,能力她应该比旁人更清楚,可因为私心,她想尽快拿回股份,所以一次次逼言之听话,逼她相亲,结婚,言之真的开心吗?让她和祁蔓分手,让她去结婚,拿回所有股份,把荣天紧紧抓在手上,她就真的会幸福吗?
祁蔓被张春山打那一巴掌时她就站在几米外,她看到那巴掌扇过来,似是打在自己脸上,让她疼了很久,回来的路上她在想,上次她问言之最近过的开心吗,是什么时候?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了。
现在的每次见面她都不停说股份的事情,逼言之做决定,逼她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言之有独立的人生,有她自己的判断,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交代?她是养育言之长大不错,所以就能用这样的理由干涉她的生活和事业?
干涉她的感情?
甚至给另一个无辜的孩子施压,她明知道祁蔓当时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她还是弯曲双腿,给她最后重击。她说错了,祁蔓不是言之的丑闻。
她才是黎言之背负的枷锁,处处限制她,捆绑她,让她动弹不得。
昨晚是黎蕴度过人生最漫长的一晚,闭眼就能看到各种画面,她恍惚想起言之从前对她笑的不设防,甜甜的喊她:“姑姑。”
只要有好东西,新鲜的东西,她总是会和自己分享。
而如今,多久了,她叫自己姑姑,只剩下责任和疲惫?
黎蕴盯黎言之看,后者扬唇:“姑姑,怎么了?”
“没事。”黎蕴说完摇头:“上午辛苦了,我再给你煲个汤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她没问股东大会的事情,就那么一瞬间,她好像也不是特别想知道了。
黎蕴继续切菜,还一个劲催促黎言之出去,让自己待在厨房就好,黎言之余光瞄到她眼角的微红没说话,往后退两步,定定看前面。
黎蕴做饭手法不娴熟,有时候熬的汤味道也很怪,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撑起她小半个人生,把她从不懂事的孩子拉到成年,她的那些好,黎言之不是不知道,可就是知道,才无以为报。
听熟悉的切菜声,黎言之眼眶一热,她径直往前,从后面抱住黎蕴,黎蕴一愣,没敢回头,她喊道:“言之。”
“姑姑,对不起。”黎言之轻声道:“也谢谢你。”
黎蕴垂眼放下铲子,拍了拍黎言之手背,眼底水花浮动,鼻尖很酸,心头却有些释然。
祁蔓在客厅坐不住走到厨房,一抬头就看到那边抱着的两个人,黎言之身形纤细,从后面抱着黎蕴,两人不知道有没有在说话,气氛看起来倒是很温馨。
她沉默两秒站在拐角处。
黎蕴对黎言之有什么意义她很清楚,是给她唯一亲情的人,也是黎言之最重要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昨天对自己跪下,求她离开黎言之。
她不似以前那样声嘶力竭,大声呵斥,她只是平静又无奈的祈求她,放过黎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