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低声道:“乱世英雄起四方,有兵就是草头王……贺将军,朝廷剿匪多年,也没见得成功,搞不好最后赢的是贼军也说不定,若是贼军真的把朝廷给那啥了……到时候您手上有一只贴心的军队会比较好……说不定也能有机会问鼎江山。”
此言一出,贺人龙、左良玉、祖宽三人脸上齐齐变色。
三人心中忍不住都想:有道理啊!朝廷剿匪八年,未见成效,若是哪一天贼寇真的把朝廷给干掉了,我手上只要有一只军队,未尝不可能击败贼寇之后问鼎天下。就算不能夺到皇位,也可以割据一方,享受几十年土霸王的滋味。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三人只会把这个可能性放在最低位来考虑,他们终究认为贼寇是不可能打败朝廷的。但是拥兵自重的心思一旦埋下,以后午夜梦回之时,便会如毒蛇一般吞噬他们的心灵,再也无法拟制,这就是他们现在不知道的了。
左良玉和祖宽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右手按在了腰间的宝剑上,抽出一半,两人的动作其实作秀的成份比较多,上阵杀敌的将军谁都知道宝剑这玩意儿就是用来看的。所谓剑乃百兵之王,并不是说这玩意儿战斗力强,而是指挥官佩带着剑用来指挥士兵,所以它就是王了,实际上砍人绝对不会用这东西。有些文官型的统军将领甚至连宝剑的剑锋都不开,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把铁尺。
左良玉怒喝道:“高杰,你尽敢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话?该当何罪?”
祖宽也怒道:“来人啊,砍了这货的狗头。”
贺人龙也想站起来呵斥,但他是陕*西的武将,与陕*西群贼交战日久,比左良玉和祖宽更知道贼势汹汹难敌,所以他对高杰的话最上心,心念一转:现在杀掉高杰证明自己对朝廷的忠心当然是最好的,但是高杰说的也有道理,指不准哪一天朝廷真的有可能败在贼人手里,到时我手上如果有个一两万军队,搞不好我也可以割据一方,称王称帝……到了那时候,我手下的那些循规蹈矩的官兵,说不定会叛我而去,反不如网罗这个高杰为我所用。他这种无法无天的贼不会忠于朝廷,可以全力助我,我可得保住他,将来使之成为我的臂助。
想到这里,贺人龙就站了起来,笑呵呵地道:“左将军,祖将军……这高杰刚刚从贼寇那边投向朝廷的怀抱,说话有些不知轻重,你们和他计较个什么,他现在即然已经弃暗投明,末将慢慢教他收起这些轻狂之态即可。若是因他口出狂言而杀之,以后别的贼人都不敢来投降了。”
左良玉和祖宽两人本来就是作秀,手一抖,出鞘半截的宝剑插回了鞘中。左良玉冷哼了一声道:“这等大逆不道之话,以后不可再说。”心中却想:这话不能再让别的将军听到,让他们和贼寇拼去,老子保存好实力,只捏软的,不捏硬的,为将来留一手准备。
祖宽也骂道:“再听到你说这种话,必砍你狗头。”心中也想:哎哟不好,我急着争功猛冲向潼关做什么?现在应该距离贼寇越远越好。
两人心思各异,一起向贺人龙抱了抱拳道:“呀,我们想起来了,总督大人命我们镇守郑州和许昌,我们怎么跑到洛阳来了呢?这可大大不妥,我们得赶紧回去镇守自己的地盘。否则总督大人治我们一个不尊军令的罪过,我们可承受不起。”
贺人龙心中冷笑:你们想要争功的时候就不怕承受不起?现在想保存实力了就赶紧听令了?嘴上却道:“两位将军请自便。”
左良玉和祖宽两人嘿嘿嘿一阵笑,告辞而去,不一会儿就拔了营。祖宽向郑州去了,左良玉向许昌去了,两人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贺人龙冷笑连连,就请高杰也坐下来喝酒,向他细细询问三十六营的情况,高杰知无不谈,把三十六营的情况详细地讲给贺人龙听,把三十六营卖了个干干净净。但是他对朱元璋的实力却说不出来个所以然,陕南的情形也是一问三不知,倒是走漏不了朱元璋的情报。
贺人龙听说三十六营的主力部队多达二十几万,青壮占三成,而且高迎祥、老回回两部有许多骑兵,李自成、张献忠两部则多有叛军降卒,与正规的官兵相比也不逊色,又听说白水朱八有铳有炮,有骑有重步,更是不禁有些害怕。
正听得满头大汗之时,突闻斥候来报,贼寇大举进攻洛阳。
贺人龙一听之下,惊得满头是汗:“贼人来攻洛阳?他们疯了不成?赶紧飞骑去追左将军和祖将军,请他们回军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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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军、革左五营、朱元璋军、曹操罗汝才,以及一大堆小头领组成的庞大联军,正在向着洛阳城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