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海峰十三人撤离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88师527团三营九连在那个被三排排长派回去假装取担架的士兵的带领下,赶到了阵地上。
此时,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已经能看得很远了;527团三营九连三排的官兵们一看来了援兵,急忙纷纷起身相迎;领头的正是527团三营九连连长吕继海,他看到三排官兵们的样子,觉得好笑,说道:“你们这些兔崽子玩什么花样呀?一个个背着个手,嘴里衔着个裤裆想干什么?小鬼子奸细呢?”
一个战士拉了拉吕继海的衣袖,说道:“连长,好像不对呀,三排的兄弟们好像被人给上了嚼子。”
“嚼子?咦……,真是啊!快!上去给他们解开。”
那个三排排长首先被解除了束缚,他一边穿着裤子,一边说道:“连长,那十几个鬼子国语说的贼好,个个身手敏捷,武艺高强,一看就知道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鬼子能把我们的话说得那么好?老子有些不信。哎,我说,真的是鬼子?”
三排长的脸不由一红,连忙说道:“连长,这是有点难说;不过他们一下就把我们全都放倒了,那领头的好像还被动用过大刑,依我看不是日本鬼子,就是汉奸。”
九连长吕继海指着三排长的鼻子骂道:“饭桶!一群废物!还好意思说?四十多个人还被狗日的缴了械,被裤裆堵住了嘴,真他妈丢人!妈的,别尽整这些没用的,丢老子的人!哎!老子问你呢,他们人呢?”
“跑了。”
“废物!典型废物!从哪里跑了?”
“不知道。他们转了几个圈就不见了。”
“混蛋!你们长着眼睛都他娘的是出气的?你们排留下一个班防守阵地,其余人寻踪追击!一排向西抄近道堵住各个出入口!二排围捕那些混蛋!”吕继海骂了一声,随即下达了围捕命令。
“连长,发现他们怎么办?”
“对于间谍,不用上报,就地消灭!行动!”
“是!”官兵们一下四散开来,追击的追击,堵截的堵截,围捕的围捕,全都消失在了平原水网地带。
当时,中国守军在上海外围平原、河川地区的阵地坚守防御,迟滞歼灭日军的作战方法,主要是根据德国军事顾问团长阿列克山德冯福肯豪森上将的意见而进行的。福肯豪森认为在河川纵横的江南水乡,日军的重装备运动极其不便,而国军以轻装备为主的步兵,则可利用这一地区,增大防守密度,每个师的防守正面约为1300米左右,以抵抗日军的进攻。
(注: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从兴登堡担任第一届总统期内的1928年开始,至1938年的11年间,应国民党政府之聘请,先后派出以鲍威尔将军(1928年)、费釆尔将军(1930年)、赛克特将军(1934年)、福肯豪森将军(1935-1938年)为团长的庞大军事顾问团,协助国民党军队围剿中国工农红军和进行对日战备。从杭州湾北岸经嘉兴、苏州、常熟至长江南岸福山港之对日战备的国防工程,因是根据德国军事顾问们的意见所兴建,所以日军称这一国防工程为“兴登堡防线”。)
日军在这一带作战,原以为在平原水网地带有海空军、陆空军近200架各型飞机的直接配合,有较密集的炮兵火力,有长江、黄浦江中军舰上远射程大口径火炮的支援,很快即可击溃中国军队而占领上海;却陷入了中国军队抗日的泥沼之中。
中国守军的日子也不好过,退守二线后,就更加艰苦了,这是因为上海外围的平地都是三角洲冲积平原,水位较高,下挖一公尺深即可见水,所以部队是站在工事的水中作战,由于防空和防止鬼子重炮群的打击,很多地区在天亮后都不能生火做饭,只能啃干粮、吃生食;这样一来,作战部队的生活就极为艰苦,官兵们忍受着方方面面的不利因素在浴血奋战。
俗话说欲速则不达,林海峰等人躲躲藏藏穿行在这一兵力不算稀少的防线上,看不到一点烟火,他们一天一夜来,从没合过眼,水米未进,体力消耗很大;无米生火做饭,饥肠辘辘中,只能不时的藏身在草丛中休息;这样一来,越休息越走不动了,到让吕继海率领的527团九连抄近道全都远远的跑到了前面,却是怎么追也追不上。
小五子到最后就不想起来了,他已是饿得前心贴后心了,开口对林海峰说道:“哥,弟兄们体力消耗很大,再不进食,就无法行走了;俺们得去借点吃的了。”
林海峰明白小五子那借的意思就是去偷,苦笑着说道:“唉!真是欲速则不达呀!没想到我林海峰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五子,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整条防线上的友军弟兄们全都加强了警戒,怎么去偷啊?我看还是到他们营地去把事情说清楚吧。”
“哥,你傻了?他们已经认为我们是鬼子了,能听俺们说吗?会相信俺们吗?这都和小鬼子干出仇恨来了,闹不好,他们就把俺们当做间谍给毙了!”
林海峰一想也是,对于间谍,那是不用上报,可以就地枪决的,照此说来,他们已经处身于危险之中了;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啊!怕就怕他们围住我们后,问都不问就给毙了。”
“现在要是有牛肉罐头吃就好了,就是死了也甘心了。哎,哥,你说老蒋给我们每人两罐的牛肉罐头不会让团里的那些家伙抢光了吧?”
“五子啊,你怎么还惦记着那罐头呢?都什么时候了,能有够吃的就不错了。不过,你的那两罐罐头没人会动,肯定会给你留着的。好了,现在天已大亮,我们已经无法隐身了,出去就会暴露在友军兄弟的视线里,这样,你带两个兄弟去友军那里偷偷拿些食物来让弟兄们充饥,等到晚上我们再撤离。”
林海峰的话正中小五子下怀,小五子点了一下头,急忙带领两个身手矫健的战士,放下长枪,挎上盒子炮,偷偷向南运动而去。纵横交错的战壕和壕沟里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存在,说不好从哪个壕沟里一下就会冒出一队守军来,也不知道会遇上一些什么情况;但小五子只能义无反顾地强行穿插在沟渠纵横的水网地带,因为他只要一想到如果有追兵追来来,那么他们三人偷取食物的行动就会前功尽弃。
猎人出身的小五子借着荒草的掩护,一进入壕沟就仿佛变成了他的天下,转瞬之间就没入了其中,战壕里防守的部队根本无法看到他们三人的身形而发现他们的踪迹,或许让小五子进入大自然之中,他才是真正的自然掌控者。
不到二十分钟,小五子带着两个战士就穿过了88师527团防守的阵地,两个战士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一个战士还有些不相信他们出来了,只听他说道:“五子长官,我们真的穿过了友军的阵地?他们没发现我们?”
另一个接口说道:“刚才吓坏我了,差点被他们发现了。谢谢你,五子长官,你真有办法,像个灵猫似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我的心总算又回肚子里去了。长官,我们现在去哪儿找食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