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这一番重炮轰击,对老百姓和守军将士们却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这是因为在藤田进下令进攻的鬼子停止攻击撤出顾家镇时,林海峰就嗅出了危险,知道鬼子连番失利后,报复必将惨烈;立即命令所有人摘下门板,拿上被褥,下防炮坑躲避炮击。
顾家镇留下来的一部分老百姓,以及三营和警卫营官兵们张开嘴巴、双手抱头、捂住耳朵蹲在一米多深的防炮土坑中,头戴钢盔,上面又顶着蒙上土的被褥、门扇防弹。
这若非林海峰早有准备,退守顾家镇时,事先让曲长清率部挖了这些的防炮坑,刚才鬼子的一阵子重炮炮火覆盖已经足以将他们炸成碎粉了。饶是如此,也有许多没有藏人的防炮坑被鬼子的炮火填平了,有几个战士和老百姓被冲击波震毁内脏,含恨而亡。
要说鬼子的炮火在断壁残垣间也不能说是没有功绩,大量的耗子和那五十几个小鬼子被炸得粉身碎骨,手拉着手去了阎王殿诉苦,他们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自己的重炮撕碎。
日军的炮击逐渐停了下来,林海峰知道鬼子要派兵来查看了,急忙下令道:“挨个往下传!鬼子马上就要上来了,不许露头!不许出击!等待命令!”一时间,林海峰的命令从一个防炮坑接着一个防炮坑传遍了整个顾家镇。
除了零零星星的十几所宅院,顾家镇地面上几乎被摊平了,在野堪一郎少将的望远镜里,顾家镇已是一片片瓦砾堆了,除了烂门窗燃烧的浓烟外,地面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了。
看着自己的功绩,野堪一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下嘴唇直往上嘴唇包,脸蛋儿耸成个肉疙瘩,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表情纹里似乎也蓄满了阴笑;他满意的放下望远镜,手向前一挥:“清水君,为了防止还有活着的支那人,避免被他们的手榴弹袭击,让你的部队以分队为单位,由伍长率领,进入顾家镇后拉开距离,以散兵阵型搜进!开路!”
“哈伊!阁下!”
清水一郎亲率他还剩两个中队的日军大队耀武扬威的扑向了瓦砾一片的顾家镇,进入镇子后便四下散开,开始寻找目标的踪迹。
搜寻的日军以十到二十个人为一组,相互之间拉得很开,他们被中国守军的手榴弹炸怕了,这样做,保证一颗手榴弹无法同时伤害到两个人,同时每人负责监视一个方位,更显日军的训练有素。
这样虽然能防止炸弹的袭击,却是被各个击破的最好目标,在不完全熟悉的区域内,或被偷袭,或被猎杀,稍有不慎,就会被逐个击毙。
偷偷看到搜索鬼子的散兵阵型,林海峰冷哼一声,随即下令道:“快!挨个往下传!各营各连分别派出尖兵,暗中消灭落单的鬼子!一定要引起鬼子的恐慌,让他们收缩兵力聚在一起后,吃掉他们!”
林海峰的命令又一次顺着防炮坑传了下去,各营各连分别挑选了一些身手好的战士,借着瓦砾堆和断墙的掩护,偷偷爬出了防炮坑隐蔽了起来。
接着,林海峰又命令身边的吴汉峰道:“吴汉峰,等鬼子进镇以后,你亲率三连爬出防炮坑,分散隐蔽在鬼子退路两边的弹坑中,待鬼子搜索未果而聚在一起后,用手榴弹炸懵他们!”
“是!副座!”蹲在防炮坑中的吴汉峰答应了一声后,慢慢溜了出去,他在瓦砾堆的遮挡下,快速地爬向了另一个防炮坑,去给三连战士下命令。
再说那站在远处的清水一郎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部下的搜进,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现在离胜利只差一步了,一旦死仇被全部炸死、震死,那这场歼灭战就该结束了。
看着部下毫无阻拦的就进了镇子,到处是炮火撕碎的尸体,不过这尸体里面肯定大多数是他们日军的,因为这许多仗下来,还没有打白旗收敛尸体呢。没有枪声,不见守军人影,这么顺利就进入了纵深,难道支那军全死了?他不由地一喜,双腿迈得风转,急忙跟进。皇军就是皇军,那是战无不胜的,在硬碰硬的对决中到底还是武士道精神占据了上风。可惜呀,支那军飞虎团!可惜呀,林海峰!这是皇军少有的对手啊!你们如果明智的话,望风而逃,岂会在皇军的四面夹攻中被消灭呢。
有人说,战争,是不断的在犯错。这话不假,在战争中,包括指挥官和士兵在内的敌我双方都在不断的露出破绽,都是一次次在犯错;士兵所犯的只是小错,弄不好,只死他自己一个人;指挥官犯的则是大错,指挥不当,那可是全军尽殁。所以犯错少的一方,能够及时反应、快速改正的一方,往往就是胜利者;这就是指挥官之间智力的比拼。
不过在犯了错误之后,双方的指挥官都会及时的补救,采取相应的针对性措施。敌情瞬息万变,很多情况下指挥官的指挥是滞后的。“应用之妙存忽于一心”,很多时刻,身处一线将领的应变,主导着战场的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