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峰扔下毛笔后就走到了窗前,看着屋外瓦蓝的天空,天上的云渐行渐远,似乎又慢慢形成了一张脸,红姑的脸庞……。
一霎时,许多想法在他的脑子里像火花似的一个个爆发,然后又一个个熄灭。他的思想化作了两条不同方向的激流,一条清晰,一条模糊,这两条河流的彼此冲击搅得他不得安宁了。鬼子肯定要打,至于共[产]党,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模糊不清。
林海峰心里涌起酸涩,不禁一阵恍惚;任眼睛睁的大大的,痴痴地盯着蓝天白云。张灵甫捡起地上的拐杖,拄着来到了林海峰身边,也向外看了出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久久地盯着窗外看。
张灵甫走后,林海峰觉着疲乏,就躺在了病床上睡觉,勤务兵守在旁边照顾他;小五子和张中明则坐在桌子旁边,各自想着心事。
一直睡到下午,林海峰醒来了,刚起身,勤务兵连忙跑到他身前给他递来了上衣;“砰”地一声,那勤务兵被打爆了脑袋,他这是无意间替林海峰挡了一枪,鲜血喷了林海峰一脸。
“趴下!别正对着窗口!”小五子对着林海峰大叫,然后返身,靠在桌子边上的枪已端在了手中,用枪寻找敌人。
林海峰闻声本能地向前扑倒,临了不忘把聋了的张中明也拉上;他们两人和那勤务兵一起倒在了地上。
“砰……。”枪声在房间里回荡,震耳欲聋!这是中正式步枪的声音,小五子的枪管里冒出了烟雾。
“躲好!你们别露头!”小五子再次対林海峰和张中明吩咐,然后端着枪向病房门外跑去;张中明也已把驳壳枪拔了出来,打开了保险。
“嘭!”
张中明耳朵不好使,没有听见小五子说什么,刚要露头,就被林海峰一把按了下来,一声沉闷的破碎声又一次在窗台响起,穿过窗子,从张中明的头皮擦了过去,打在了那张八仙桌上,在上面钻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砰!”病房外一声巨大的中正步枪枪声轰鸣,一听就知道是小五子在反击,这是两个神枪手在交锋。
林海峰心中清楚,能够压制一名神枪手的,只有猛烈的炮火,和更优秀的神枪手;他更知道,顶级神枪手间的较量包含了眼力、体力、毅力、耐心、经验、判断、技巧等多方面因素;说到底,小五子还是个孩子,他不由为小五子担心起来了,却又不敢出声,以免影响小五子的判断。
曲长清听见枪响,就急忙带人跑入院子搜寻一番,发现远处对面窗口人影一闪,连忙招呼警卫战士冲出去抓人,被那家伙一连几枪,打死了六七个战士;他们被火力压制的趴在地上出不了院门。
曲长清第一次目睹了一场屠杀,而且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就是东北寒夜的狂风暴雪,都没有这个场面,让他感觉寒冷恐惧——冷到了心肺,冷到了骨子里。
如果小五子不能尽快消灭那个杀手,他相信在场的人,包括他手下的兄弟们,也都不能对付那人。那样的话,大家都会被对方死死地压制着,连面前的战友都不能救护。
小五子出现在矮墙下,背靠着墙壁,喘着粗气;对面那家伙射出的子弹精准,反应快速无比,更有随机应变,快速枪击的能力让他为之惊叹,他感觉对面的杀手似乎已经达到了与神仙同样的高度,在远距离的快速射杀中几乎不要瞄准,枪感和对枪的掌控能力简直不是一般的出色。
小五子好久都没有体验过死亡如此接近的强烈刺激了,今天却让他一再感觉到枪枪玩的就是心跳;面对困难,惊讶过后的小五子没有愤怒,他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他不知为何在与对面的两个杀手斗了几个回合之后,他竟然会感觉到极其的兴奋,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似乎沸腾了起来。
他边喘气边对曲长清说道:“老曲,帮俺个忙!”
“五子,没问题!什么事?副座没事吧?”曲长清知道杀手是冲着林海峰来的,他还觉着牙齿冷得在打架,吐字都不清楚了。只要能杀了那该死的东西,曲长清不介意帮小五子的忙,毕竟这时候只有小五子能和那家伙较量一番,只要林海峰不出事,那他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