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张方案,案上的茶水已经有些微凉,程野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个时辰,对面的邱子仲也是有些皱眉,他们一大早便跑来县令大人的府邸,想要商讨一些种痘的事情,不曾想却在客厅坐了这么久。
邱子仲终究是叹了口气,山阳县近日事情实在是有些多了,县令张大人难免有些处理不过来,操劳过度,久积成病也是正常的事情,官属有别,他也只能在这里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下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说道:“邱大人,让你久等了,张大人已经在卧房等候了,还请大人随小的移步。”
邱子仲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起身跟着那个下人一起向外走去,程野默默地跟在后面,他不过是一介平民,在这里可没有说话的份,只是他也有些奇怪,这县令张大人办事这样随性么,在卧房处理公事,若不是因为身子有恙,便是刚刚才睡醒。
一路来到卧房外,那下人轻轻叩了叩门,听到里面有些声响,这才带着二人进了屋子,屋内倒是敞亮,正前方有一处帘子,后面隐隐有人影晃动,几个侍女正在帮人更衣,邱子仲面色不好,不过还是低下脑袋,程野有样学样,不过却是微微抬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屋内有些淡淡的清香,似乎是脂粉熏香一类的味道,程野不禁摇摇头,这个县令大人可是好会享受啊,而且竟然一点也不知道避嫌,下属过来说事,还能将自己的私生活这样展露出来,不知道是毫不在意,还是太过坦率了。
山阳县县令张云生,在山阳县任职十几年,一直都是平平庸庸的样子,没有什么建树,同样也没有什么过失,山阳县子民只有偶尔才会想起这个城中的一把手,相对于严苛的县尉廉大人,刚正的县丞邱大人,甚至名声在外的王老爷子,张大人在山阳县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不过就是这个颇为低调的县令大人,任劳任怨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十几年如一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倒也让山阳县过得平平安安,百姓们倒也记得他的好。
张云生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谁也不记得了,只是知道在此之前山阳县调任了许多县令,皆是频频出事,不是城内闹贼,便是城外闹匪,民生苦不堪言,直到张大人调任之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才算安定下来,这也是城中百姓唯一记得张大人的原因。
“邱大人,实在是抱歉,你也知道,这几日城内不太平,昨日睡得晚了,一时半刻没有起来,倒是让邱大人等得急了。”不多时,两个侍女走了出来,将眼前的帘子掀了起来,一个有些微胖的男子急急走了出来,打着哈哈说道:“老邱啊,你也知道咱这人嗜睡,一旦躺下了,便是十头牛都拉不起来,怕你等得急了,便只能在这里见你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那男子尽管样貌平平,不过说起话来倒是如沐春风,丝毫没有上下属关系的距离感,倒像是与人唠家常一般,倒是让程野有些刮目相看,看来这个张大人也不是如传言那般平庸。
“大人。”见到张云生出来,邱子仲赶忙上前行礼,从年龄上看,邱子仲要比这县令大人长上不少,再加上邱子仲瞧着便是老成的样子,若是没有这个行礼,不知情的倒是以为邱子仲才是一县之长呢。
“邱大人无需客气,行礼的事情就免了吧,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邱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在下的性子么,随意一些就好。”张云生接过婢女递来的一面手巾,就着清水在脸上擦了擦,转头之际这才发现站在邱子仲身后的少年,便问了句:“这位少年郎是邱大人的门客么?”
既然是跟在邱子仲身边,想来应该是邱子仲的门客,不过带着门客来见大人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不过张云生似乎是毫不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倒是显得极为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