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的截肢手术还算顺利,不过程野却累得够呛,那是他第一次进行手术,手术刀、止血钳、骨锉等工具依次摆在面前的食案上,为了防止失血过多,还特地抽了孟家公子的血。
程野将自己关在屋内,嘱咐孟夫人在外边看守,不许任何人进来,说实话,孟牛儿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再加上手术环境不是很理想,即使有系统辅助,成功率也只是五五开。
程野深深吸了口气,握住手术刀时,他的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一旦进入状态,就好像是千锤百炼的手艺人,一切精细的步骤都能做到万无一失。
只不过医学终究是实验科学,程野只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孟牛儿倒是命大。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当程野拉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全身已经汗流浃背,稍微动动就感觉浑身酸痛,呕吐感与眩晕感也接踵而至,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样,这就是系统的代价。
孟夫人瞧着程野,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她从未见过一个医师问诊后能有这番样子,就好像刚从刑狱大牢出来一样。
“里正大人醒了,你们去看看吧,但不要过多打扰。”程野很是虚弱的道:“后续治疗我会再和你们详说,这次诊金先记着,之后我会派一个护工过来,你们要尽量配合,等里正大人痊愈了,诊金与护工的钱我会让人来取。”
程野在斋室足足休息了两日才恢复元气,他意识到诊治的过程越繁琐,代价就会越严重,有些病若是超出自己的承受力,或许自己也就无能为力了。
如今里正的府邸已经再无往日的风光,村里人都知道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官老爷落寞了,似乎还断了一条腿,只因程医师的救治才保住一条命。
村里人都说程医师不计前嫌,以道法普度众生,不过数日,有关程医师的传言越来越多,有说是南极仙翁的,有说是太乙真人的,甚至还有道神农转世的。
程野都笑而不语,权当趣事听了。
自然关于里正一事程野并非全无私心,他留了里正一条命其实也是有所打算,他需要一个行政代理人,去处理对外的行政事宜,毕竟在目前的情况下,一个医师还不可能越俎代庖,行使与朝堂间的接洽工作。
当然,这也是以防万一,若是被外人发现瓦窑村没了里正,指不定又会派什么人过来,在如今这样的乱世,腐朽的行政体系下,程野断然放不开手脚。
三日后,张角回来了,与他一同归来的还有一个商队,他们是在青州贩货的胡商,因为程野关于硫磺矿的需求,张角在山阳县的酒肆打听到这伙商队的去路,然后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将商队的首领拉来这里。
程野在斋室里接见了这伙胡商,一共三人,与他一同坐下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他穿着一件长及膝盖的夹衣皮袄,头戴一顶翻毛毡帽,脚上是长牦靴,这种鞋子穿着极不舒服,不透气,不过很适合走长路,对于这些行商来说最合适不过。
那人叫巴格达,是这伙商队的头领,他的身后还站了两人,一个体态消瘦,穿着较为单薄,却低着头,双腿恭恭敬敬的站直,瞧着应该是位仆人,另一个侧身而立,两臂交叉放在胸前,看起来十分凶悍,应该是负责保护巴格达的武奴。
胡商其实只是中原人氏对这些偏远之地过来贸易的商队的习惯性称呼,就像是蛮人、夷人、鲜人、胡人等都被称为异人,胡商其实也并不仅仅是胡人,他们通常带着异域的毛皮、矿石、珠宝来到中原贸易,换取当地的特产,再带回去。
很多中原人瞧不起胡商,皆因他们打扮奇特,不合礼数,说话做事的方式野蛮而不讲道理,若不是贸易上的需求,甚至这些胡商都进不得大户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