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过很多份工作,酒吧小蜜蜂无疑是最轻松的,一天只需要工作差不多五个小时,不用打扫卫生,没有任何职责可言,就是在场子里坐着吃喝玩乐而已。并且这份工作,只要你按时来按时走,基本是没人管的。
唯一需要花点心思的,就是处理在夜场里的各种人际关系,得罪人,是肯定不行的。
还好我在这里有个熟人,就是收银妹子。刚来的时候,我不怎么适应,跟服务生什么的也没混熟,就偶尔跑去收银台跟收银妹子说两句话,然后心里就踏实了,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在夜场,要化很漂亮的妆,穿漂亮的衣服,高跟鞋,这也是我工作的内容。当然我是不用招呼客人的,这里有专门的客服人员,那些才是推酒陪酒的。老板花钱请我们这些小姑娘过来,原因是,只要场子里有姑娘,就不怕没有男人来消费。说白了,我就是个托儿。
我干了那么几天,跟大家也熟悉了。后吧来了个新妹子,传闻是这边某大学的大学生,长得挺清纯,身材也好,就是挺高贵冷艳的,不爱搭理人。叫林晓饶。
人家是有资格高贵冷艳,人家是大学生嘛,谁跟我们似得。
有个服务生小哥看上人家了,姑娘过来的第三天,服务生就过来撺掇我,让我帮忙去要个电话号码。说实话,我真不乐意管这些闲事,而且我觉得我和大学生是有距离的,我不想跟高贵冷艳的大学生打交道。
但我又是个足够虚伪的人,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觉得我热心善良天真可爱,所以这个忙表面上还是得帮。
我去找大学生聊天,装得很热情,张口就叫了个小名,“饶饶。”
我也不知道她小名到底叫什么,反正夜场里都是这么个叫法,显得亲切嘛。我趴在后吧的吧台上,饶饶正在打杯子,挺窘地看我一眼,估计是因为不熟,她对我笑笑,没说什么。
我跟她聊天,“听说你是W大的学生啊,你学什么专业的?”
“英语。”她回答得很简单。幸亏很简单,她要是说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专业,我也听不懂啊。我笑笑,恭维她:“你真厉害,我要是像你这样这么会读书就好了。”
她又尴尬地笑笑,确实够高贵冷艳。面对这么个高贵冷艳的人,很难打开话匣子,我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我说:“你电话号码多少啊,有个服务生想知道。”
“啊。”她干干地应了一声,我观察到她脸上那丝为难的神色,我心里在想,那小服务生真是不自量力,人家长得这么漂亮,还有好学历,怎么可能看上他。
饶饶说:“不用了吧。”
这是拒绝的意思。我想了想,往吧台上又趴了一点,对她说:“那这样,我告诉他你最近要换号码,以前的不用了。”
她又是一声干笑,我也就冲她笑笑,转身回去复命。
服务生小哥嫌我任务完成的不好,没要来电话。我当然得给自己辩驳两句,我说:“要来也没用,人家大学生能看上你?”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不也干这个,还没我挣我的多呢。”服务生小哥不服。
他说得其实也不错,服务生的底薪本身就比后吧高,而且服务生在前面,酒水提成加上小费,一个月也能捞到三千,比后吧的两倍还多。
但我因为没完成任务,还是想狡辩,就酸他一句,“人家是暂时干这个,你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你放屁。”小哥不服。
我就冲他吐个舌头翻个白眼,装装可爱跑前面继续做勤劳的小蜜蜂去。我这工作最悲惨的就是无聊,比在游戏厅上分儿还无聊,而且只有酒没有水喝,我口渴了就只能拿酒凑合。每天都有那么点晕晕乎乎的。
今天不无聊,我有心事。我们老板张哥又给我发信息了。按照收银妹子的说法,我们老板就是个老色鬼,女儿都快和我一样大了,酒吧里的姑娘他挨个骚扰了个遍,好多都给他白睡过。
收银妹子没有被睡过,收银妹子来到不久就和DJ好上了,DJ是老板的熟人,老板不好意思下手了。所以收银妹子说,想在夜场里踏踏实实地干,还是得有人罩才行。
我一个散工,连个正儿八经的上级都没有,我不知道找谁罩。
我正对着张哥发来的,下班叫我去KTV的短信发愁,有个人在后面捅了捅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看见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我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