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是韩晴的声音,以一种朋友的口气笑着说的,江北顿了一下,用淡淡的口气说:“有点事儿,明天回不去了。”
韩晴表示失望,她说:“好吧,那你在外面好好玩儿。对了,你那个女朋友呢?”
江北说:“跟我一块儿呢。”
“哦,我看她挺好的,你也收收心,能好就尽量好。”韩晴这么交代一句,又说:“你们还没起呢吧,我先挂了。”
江北“嗯”了一声,把电话扔回床头。
我枕着他的胳膊不说话,默默地把头往下埋了埋,江北没什么事儿,韩晴的婚礼他要是想去,今天直接回去就可以了。可见他就是不想去,至于为什么不想去,哎,各种原因就说不准了。
江北愣了会儿神,转头过来掐我的脸,用比较温柔的嗓音问,“怎么了?”
我扯扯唇角,“没怎么,不是,一会儿我爸问我,我怎么说啊……”
江北也表示很惆怅,关键他没想过会被抓住。为了防止再有人直接开门进来,江北说:“先穿衣服吧。”
穿好衣服铺好床,我坐在床上江北坐在床边,谁也没有要走出这个房间的意思。这感觉真跟偷情被抓了现行似的,我觉得都快丢死人了,要懊恼死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传来做饭的声音,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我爸没有直接杀进来兴师问罪,实在是有够仁义,反正我爸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得懵。
门外,赵阿姨说:“林霖,去叫你姐他们起床吃饭。”
我弟敲门,我在门后边开了条缝,让他进来然后赶紧把门关死。我问他:“咱爸说什么了没有,他什么时候走啊?”
“没说什么啊。”我弟装没事人,其实我觉得他心里没准儿在偷乐,前段时间他干那破事差点让他妈抡起棍子来打,这次可是轮到我头上来了。
外面赵阿姨又催了一声,“饶饶,吃饭了。”
我提着嗓子“哦”了一声。但是没打算出去。这顿饭怎么吃?那不得如坐针毡啊,我别扭,江北脸上肯定也挂不住。
当时我还是保持一贯的想法,跑吧,这家里没法呆了。
我们三个就在房间里耗着,我弟也陪着我不出去,我们琢磨我爸不是得去医院打针么,他八点肯定就得走,我们拖到他走了再出去。
后来我爸和赵阿姨也不催了,他们吃饭完,我听着外面在洗碗。后来赵阿姨过来敲门,声音挺冷的:“饶饶,你爸叫你过去。”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我为难地看了江北一眼,以一种赴死的决心去开门。江北也跟着站起来,叹了口气,和我一起走到客厅。
我跟考试没及格一样低头站在我爸面前,低低地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爸”。江北这孙子跟着叫声“叔叔”,而且他脸上还笑得出来。
当然,这是我爸,他不用那么紧张害怕。
我爸让我们坐下,侧面有张双人座的沙发,我和江北并肩坐下,我低着头搅着手指头。
我爸脸色那个难看啊,黑里透着绿,绿里透着红,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去打针的时间要到了,我爸表达了自己的中心思想。
他说:饶饶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这些年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图的是让你好好做人,为社会为家庭做贡献。以前你不听话,我以为是你年纪小,本来认为你该懂事了,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跟家里一句实话都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低着头,我说:“爸,我知道错了。”
江北清了清嗓子,抬起头看着我爸,说:“叔叔,是这样的……”
我爸没听他解释,说了一句,“你也是,前天还说是领导,今天就这样!”我爸说完,很气愤地“嗯”了一声,然后用四川话说了句,“气死老子老。”说完扭头就回房间里呆着去。我看他是连打针的心情都没有了,我爸这次肯定让我气坏了。
我朝江北瞟了一眼,第一次看见他脸这么红。
赵阿姨还坐在沙发上,话说得就软点了,她问:“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江北就红着脸,跟赵阿姨说:“阿姨我真的挺喜欢饶饶的,饶饶也挺喜欢我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不知道我爸他们想的是怎么样,但这事其实就是我爸他们想的那样,我和江北就是在乱来啊。我后悔死了,干嘛就那么管不住自己,干嘛不把江北轰出去,就知道由着他的性子来,什么都不敢和他反抗。
赵阿姨又说:“小江啊,阿姨本来看你这孩子挺好的,但你们究竟怎么回事,也得跟家里说清楚啊,我和饶饶他爸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们饶饶是个好女孩,刚毕业,年纪还这么小。”
江北那脸红的啊,跟孙子似得点头说:“是,没跟您二老说清楚,是我的错,这事别怪饶饶。”
“那你们俩到底怎么样,你也给个说法啊,以后呢?”赵阿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