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此时何在?”吕不韦强忍了心头的怒气,从未在兰池宫这儿吃过一次闭门羹,没料到今日自己得意洋洋而来,却听到赵姬不见自己的话,当下吕不韦心里就凉了半截,再加上一路累积的得意,这会儿全转变成了骇人的怒气,郁闷得直欲吐血,更有一种想拨剑出来,将这侍人砍死在这宫门前的冲动来。
那人也看出他眼神不善,脚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才略有些惶恐道:“太后此时正在……”赵姬此时正与嫪毐欢乐,自然是没空见吕不韦这个老情人,见到这侍人的神色,吕不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只觉得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一下子将背后短剑拨了出来,冲那侍人怒喝:“滚开,若再不滚,定要取你项上人头!”一听吕不韦这话,那侍人当下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拦得住,只见吕不韦跳下马车撩了衣摆大步往宫内行去,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浸湿,连忙小碎步跟了上去。
兰池宫里头,赵姬倚在嫪毐怀中,媚眼如丝,这嫪毐嘴唇能说会道,又深谙房中之事,将她侍候得周到又满足,赵姬本来就如蔓藤,须依附男人情感而活,嬴楚的离世以及吕不韦的抛弃,令她这会儿一心扑在了嫪毐身上,虽说这嫪毐长相不是俊美如花,但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尤其是他天赋异禀,更是叫赵姬快活无比,早就忘了吕不韦这号人,吕不韦闯进兰池宫时,她还愣了好半晌,才皱着眉头,从嫪毐怀里站了起来。
“吕相可是忙人儿,今日怎么有空来妾的宫殿里。”赵姬声音软软绵绵的,双颊微红,肌肤泛着饱满光泽,看上去如同一只熟透的水蜜桃般,惹人生采撷之心,吕不韦看着衣衫半敞的嫪毐,当下只觉得一股酸气从脚底直透到脑门处,当下面色也有些不好看:“阿萸,你太过了。”一句旧时称呼,令赵姬双目微微泛红,但想到他的狠心,一颗心又冷了下来,咯咯笑了两声,又倚进嫪毐怀里,转头看他:“吕相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找妾是何事,若无要事,妾还忙着,恕不招待了。”
吕不韦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那躺在榻子上的嫪毐一眼,沉声吩咐:“你先退下!”
嫪毐脸上露出哀伤之色,看了赵姬一眼,赵姬当下眉头皱了起来,双手紧攀住他胸口,粉脸沉了下来:“吕相,嫪毐可是妾的人,此处是兰池宫,可不是吕府下人,任你呼来喝去!”赵姬以前对吕不韦一往情深,这会儿到绝情之处,竟然口口声声就是吕相,吕不韦心下酸涩,又看赵姬如此维护这个男子,当下妒火大盛:“阿萸,你且躲开,这妖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儿将你惑住,某今日要将他铲除,还你清明!”
“咯咯咯,吕相当真糊涂了,嫪毐有何本事,可不是吕相告诉妾的么。”赵姬眉眼弯了起来,掩袖捂唇而笑,眼里带着讥讽之色,看得吕不韦又是一阵火大,谁知没等他再度开口,嫪毐却已经挡在了赵姬面前:“吕相不知找太后有何要事?”昔日他还是吕不韦府上一个可有可无的逗趣之人,人人都可以嘲笑他,哪知今日,就连吕不韦也不得看他神色,嫪毐心里得意非凡,却是想到之前那人的吩咐,心下又是一凉,连带着脸色也阴沉了几分。吕不韦见他如今竟然敢挡在自己面前,更加怒不可遏,连带着看赵姬眼色也是阴沉了下来:“阿萸,你也知道能到如今,极为不易,你是否因此人,而坏了你我之间多年情谊?”
赵姬脸色犹豫了起来,嫪毐在后看得分明,冷笑了两声,掐了赵姬腰上一把,赵姬‘嘤咛’一声倒入他的怀里,媚眼如丝,直直的横了他一眼,身子又软如春水般,嫪毐得意洋洋,吕不韦却面色铁青,双掌握得死紧,冷哼了一声,当下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秦王宫。
等他一走,赵姬才倚在嫪毐怀里,狠狠掐了他一把:“冤家,今日你将他得罪,奴家最知他性情不过,就不怕你有生命之虞?”她含笑带嗔,倒也风情逼人,嫪毐眼里闪过一丝清明,动作却越发轻挑,伸手紧紧勾了她腰,嘲笑道:“太后定会保奴性命,又何惧之有?更何况,若要奴不死,永陪太后身边,太后何不给奴一个身份,难道要奴这么成日见不得光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开始不规矩了起来,伸手进赵姬衣襟之内,当下见赵姬气喘吁吁,嫪毐却是冷静无比,眼里闪过嘲讽算计之色,将身子覆了上去。
吕不韦一回府,就如今众谋士,商议铲除嫪毐之计。众人看他气得不轻,心里都大约明白他今日进宫恐是受气过度,许多人心里不以为然,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吕不韦见此情景,更是气得不轻,狠狠拍了下桌子:“诸卿,某唤你们前来,可不是让卿等发呆。”他说完,想到嫪毐嚣张行迹越发忍耐不得,嘴里骂道:“此子可恨,竟辱某如厮,不过区区一面首,竟然也敢如此嚣张!”尤其是嫪毐当初是由他所献,这一点更是给吕不韦脸上狠狠抽了耳光,令他越发容忍不得。
李斯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眼神微微冷了冷,凑上前献计:“主公,那嫪毐不过是一面首,趁王上如今不知他身份,不如将他身份挑破,王上震怒之下,到时他自然是尸骨无存。”李斯这话原也没错,众人皆交口称赞,谁知吕不韦却是断然拒绝:“此事不可!某与赵太后,缺一不可,如若没她帮助,掌权则名不正言不顺,只除嫪毐即可,若他一死,赵太后必是唯某命是从!”他既舍不得放弃赵姬,又放不下手中权利,偏偏还想着要不着痕迹除去嫪毐,那嫪毐如今既得赵太后宠幸,又是在深宫之中,要想神不知鬼不觉让他去死,谈何容易?
众人心里对吕不韦也生出怨怼来,因此他连番责问之下,竟然也无人开口,吕不韦见此情景,越发恼怒,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而章台宫里,嬴政却又接待了赵姬派来之人,那灰衣侍人恭敬的叩头,说道:“王上,赵太后让您前去兰池宫,说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