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贾母本来都准备休息了,忽听见外面的消息,顿时气恼不已,当即让人去叫贾琏。
一会儿之后婆子来回:“琏二爷说,他还有正事要处置,暂时脱不开身,待外面的事情料理完了,再进来与老太太请安。”
“好啊好啊,他现在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他能有什么正事,不过是人大心大,本事大了,见不得我们这些老家伙身边有个亲信的人,他定要将他们一个个剪除了,将来好摆弄我!”
贾母本就恼怒贾琏不说一声就动赖家,此时贾琏更是听召不尊,直接点燃了贾母的那一根神经,一向惜福养身的她,近乎暴跳如雷的叱骂起来。
只因她的话里涉及的意思太敏感,旁边的婆子丫鬟们愣是不敢接嘴,在旁边缩着脑袋装鹌鹑。
鸳鸯倒是有心劝解一二,但是在贾母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也是不敢触逆。
但贾母终究只是一时气急,坐着生了一会儿闷气,又让人打听外面的具体情况,待察觉贾琏当真是要动真格的,她哪里还坐得住,即命人请来她的拐杖,亲自往外院来了。
贾母这边一动,贾琏那里就知道了。
但是贾琏一点也没有担心,他早就知道,要动赖家,贾母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
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在贾母动身的时候,也派人去催赖家那边的查抄结果。尽管内心有个猜测,但是贾琏也是十分好奇,这赖家作为一个奴才,究竟能够贪墨多少钱!
而赖大两口子,由此也知道了自家已经被抄的事实,尽管内心焦急如焚,但是在贾琏的强压之下,也是一点小动作也做不了,只能干望着。内心已无他法的他们,此时已经将所有的期待,都放在贾母的身上。
没办法,作为他们靠山之一的贾政,此时已经坐在了一边,不发一言,显然是已经被贾琏说服了一半,有放弃他们赖家的意思。
一时贾母过来,看见救星的赖大两口子赶忙连滚带爬的过去,央求救命。
赖大声泪俱下:“老太太,小子不孝,一时行差踏错,做了错事,琏二爷要打要罚,小子都甘愿承受。
但是我母亲是无辜的啊。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又从小跟在老太太身边享福,一点苦都没有受过,如今琏二爷派人去抄家,我母亲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倘或有个好歹,便叫小子万死也莫能恕罪了啊……”
贾母本来是阴沉着脸走来的,听到赖大这般一说,想到和赖嬷嬷六十余年的主仆之情,如何还憋得住,不由的面色动容,老眼含泪。
顺势就要扶起两个扒着她裤腿求情的可怜人,可是赖大瞅了一眼上头仍旧面容冷峻,不置可否的贾琏一眼,愣是不敢起。
贾母扶了一下见赖大二人不起,自然也明白其中缘故,她便没有再扶,只是心中,越发坚定了保住赖大的决心。
当初贾琏处置了单家,她容忍了,才换来贾琏的得寸进尺,如今琏赖家都要动。
原本就瞅着贾琏不是个很顺从的人,若是她再忍下去,只怕将来如她所说,自己身边的亲信一个个被其剪除,到时候只怕自己说话,当真就没人肯听了!
“老太太……”
看见贾母走来,贾政和贾琏二人自然连忙相迎。
贾母一言不发,走到正案后坐了。
贾政不如贾琏城府深,见状有些不安,走近一些小声道:“这么晚了,老太太怎么亲自出来了,有什么吩咐,叫儿孙们进去听候就是了……”
贾政话说出口,方觉得不妥,方才贾琏不听宣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
果然,贾母闻言勃然大怒:“我怎么亲自出来了?大抵是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好孙子,但凡我有个听话孝顺的儿子、孙子,我也不稀罕大晚上往你们这热闹地方凑!”
贾政讪讪一退,不知如何答言,只能拼命给贾琏使眼色,意思是:老太太都这样了,就罢手吧,要是当真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你我叔侄的名声、前程就尽毁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