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带了一罐茶叶来,年前平州上贡的蒙顶雪芽,去年冬日严寒,连一向炎热的平州冬日里都下了几场小雪,乌蒙山山顶的茶树冒着雪发芽,就着薄雪采下来的茶叶清嫩微甜,实在是茶中极品,平州也只贡了一斤罢了,英国公幸得御赐二两。
“老夫惯喝普洱,家中女眷喜欢喝花茶果茶,这极品雪芽我们真喝不出来什么味儿,一家子粗人,还是不要暴殄天物的好,陆大人最懂品茶,这雪芽该赠与你才是。”
陆离在屏风后头腹诽,得瑟什么呀,父亲也得了陛下赏的二两,父亲自己留了一两,分了一两给她,又不是没喝过,倒也不必如此。
这父女俩果然是心灵相通的,陆离听到父亲说:“焕之不才也得了陛下赏的二两,确实是好茶,可不敢再贪国公爷的二两了。”
英国公笑道:“既你品过,应当更爱其中滋味儿,下回再想喝可就得等到来年了,陆大人不必谦虚,收下吧。”
陆焕之再次推辞:“再怎么食髓知味,也要克制口腹之欲,便是多喝这二两,二两喝完后也没得喝了,届时难道要为了一些茶叶不择手段去获取么?”
英国公脸上笑容渐敛,他已经很给陆焕之面子了,这是要逼他先礼后兵啊。
“陆大人身为刑部尚书,手握刑罚权柄,令人闻风丧胆,但众所周知在刑部任职可是高危行业,老夫认为陆大人应当及时行乐,可别哪日事发突然,追悔莫及了。”
“多谢国公关怀,焕之心里有数,在其位谋其政,焕之不敢说明若青天,但求无愧于心,英国公府身为勋贵之首,家大业大,国公爷也要多费心管理旁枝下属,可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陆焕之真是油盐不进,英国公都主动赔笑了,他还不为所动,英国公身为勋贵老臣,让他对一个晚辈再弯第二次腰是不能了,新年还未开朝,他得在这之前把事情料理干净了。
沈家爷孙俩走后,陆离从屏风后出来,对父亲道:“父亲真是清正不屈,这英国公府家风不正欺压良民,事发后不想着描补,还来找父亲的麻烦,我方才听他那意思,是想对父亲不利?父亲快上个密折给陛下吧,先让陛下知道,如果父亲有什么不好,那就是沈家干的。”
她能想到的事情陆焕之怎会想不到,陆焕之身边一直是有护卫跟着的,他外出不怕,就怕家里人出事。
“咱们家近日要加强安防,所幸咱们家在守孝,倒也不必外出拜年,家丁轮值我会安排好的,你不必担心。”
陆离听父亲这么说,心说难道沈家还敢入室杀人抢劫不成?
“要不要告诉六皇子呀?”沈家和东宫在一条船上,二者废其一,另一个也翻不起大浪了。
陆焕之让她不要管这事,他自有主张,陆离心下沮丧,是不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父亲也不和她说这些了?父亲以前还夸她聪明呢。
“那父亲一定要小心呀,您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主心骨,您可千万不能出事。”
陆焕之轻拍女儿的肩膀,让她安心,但陆离还是不安心,让晓宛去找她哥哥晓宁,近日多注意老爷身边的动向,警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