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不愿在人前露怯,以冷漠的面孔掩饰内心悲愤,只道:“六殿下说的是,我们这些靠家族庇荫的勋贵之女确实比不得晋阳郡主是功臣遗孤,但往上数三代,谁家没人战死沙场,勋贵之所以是勋贵,不也是祖上以战功铺就么?便是六殿下你,不也是靠出身居于人上么?既都是靠家人庇荫,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裴舒窈又不是自己上了战场,既然都是靠家里人,怎么就比她们尊贵了,如今也不过开朝三代,那些开国元勋们不比裴家的功劳高?她是知道内里的,要不是裴太守一家因为萧锦麟惨死,裴舒窈根本连郡主都捞不到,裴太守又没上过战场,在北疆多年也没有突出功绩,还不足以庇荫子女到这份上。
萧锦麟没想到陆离会说出这番话,他在说沈书玉,她为何要出头?看来是对裴舒窈意见太大,已经到了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地步了。
她说了这话,他也不知该如何接,便沉默不语,场上一度气氛凝滞。
二公主笑着打趣,“我们方才还说,以前六弟和慧阳妹妹最是亲近,如今晋阳妹妹一来,连慧阳妹妹都要退一射之地了,看来是我们猜错了,这分明还是平分秋色呀,那六弟可得端平了这碗水,偏颇了哪个另一个都要伤心了。”
陆离忍不住道:“我有家人疼宠,倒也不稀罕他这碗水,晋阳郡主身世可怜,六殿下还是好生呵护着她吧,可别你一个错眼,她又让我们欺负了去,那六殿下若是为她出头要打要杀的,我们怎么经得住。”
她话里醋意十足,周围宾客都捂嘴轻笑,萧锦麟也有些难为情,尴尬道:“几年不见,表妹口齿愈发伶俐了,从小到大只有你欺负我的,我怎敢欺负你。”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陆离轻轻啐了一口,坐在一边不说话了,眼睛看向别处,萧锦麟看了她许久,他身旁的裴舒窈则是满眼深情看着他,在场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都好暇以整看热闹,这种三角恋情她们最喜欢了。
萧锦麟是过来给家里的女性长辈请安的,请过安便该走了,临走前他对陆离眨眨眼睛,陆离心下微恼,却还是猜到了意思,中途退席绕到了寿康宫附近,果然看到萧锦麟在寿康宫旁的小荷花池旁边等她,见到她来,便上前几步将她拉进了寿康宫里。
寿康宫从前几年太后过世后便封了,平日里没人能进去,只有几个宫人定期打扫,萧锦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把钥匙能开寿康宫的角门,带着她藏了进去。
陆离甩开他的手,冷漠道:“有什么事情在外头不能说?藏到这里头来扰了外祖母清净!”
想到外祖母过世时的情景,陆离这会儿还心有余悸,这些年她再未踏足过寿康宫,只因对这座宫殿饱含敬畏。
萧锦麟道:“外祖母一直对咱俩的事情乐见其成,她不会见怪的。”
“我跟你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事情不去找晋阳郡主,找我做什么?如今京里谁不知道,晋阳郡主最得你意,我不过是个被你厌弃的旧人罢了。”
萧锦麟忙指天发誓:“我若有这个心,便让我天打五雷轰,死后下刀山火海拔舌头,永世不得轮回……”
他越说越过分,陆离忙喝住他:“行了行了!指天发誓老天爷是听得到的,就不怕老天爷当真了?”
“当真便当真,我没这个心,还怕发誓么?”
陆离不说话了,心长在他胸膛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怎么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