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的花儿落了又开,檐下的燕子去了又回,三年说起来很长,但光阴转瞬即逝,护城河畔的垂柳又绿时,萧锦麟也该回来了。
这三年陆家在守孝,整个京城也在守孝,陆家老太爷过世不久后,太后也过世了,萧锦麟当时刚离京不久,皇帝没有叫他回来。
也正是因此,皇帝说萧锦麟外出游学这个谎言不攻自破了,什么学业这样重要,连祖母过世都不能回来奔丧?
但外人怀疑归怀疑,也没谁敢去质问皇帝,除了几个亲近之人,没人知道萧锦麟的去向了。
太后的丧仪陆离作为外孙女也去参加了,外祖母在世时对她很不错,她很是伤怀了一段时日,但外祖母过世后,她再也没有进过宫,萧锦麟也不在,宫里没有人欢迎她了。
不过她那个母亲,原以为外祖母过世后她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并没有,太后临终前拉着一双儿女的手,让皇帝多照顾这个妹妹,说她不懂事,但心思不坏,皇帝作为长兄,只有这一个妹妹,定要好生照顾,否则她泉下也无法瞑目。
荣安长公主在太后床前痛哭流涕,皇帝想到幼时母亲带着他和妹妹在宫中艰难求生的日子,也很多感触,答应母后一定会照顾好荣安,太后才放心撒手人寰了。
关于其他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她没有说一句话,她临终前就剩那么一口气,只能庇荫到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了。
陆离当时也跪在床前,只觉得这一幕讽刺,太后到死都还在护着这个女儿,荣安自己深受母亲疼爱,却没有将这份母爱延续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噢,她全部延续到了沈书玉身上。太后过世并未影响到她什么,没了母亲庇护她还有兄长,她依旧是大梁最尊贵的长公主,依旧是皇后和太子必须争取的助力。
不过陆离这几年也不差,她虽然受家孝国孝双重约束不能出门,几年没在外头露面,但两年前陆焕之从户部侍郎一跃升任刑部尚书,皇帝力排众议捧他上位,初时立足艰难,在他劳心劳力勘破几桩大案后,也就堵住了许多人的嘴,慢慢站稳了脚跟。
陆离女凭父贵,便不受母族眷顾,她也是京中排得上号的闺秀,只是刑部不像户部和吏部兵部那样吃香罢了,但朝中谁不给刑部尚书三分薄面,搞不好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刑部手里,到时候还得求人呢。
因陆焕之掌刑讯之事,手里有专门的情报系统,对北疆的战事也有了解,去年年底燕城爆发了一场不小的战事,燕城太守被屠府,只剩一个孤女,萧锦麟在那场战事中表现优异,受到秦元帅上表嘉奖,帝心甚慰。
众人这才知道,萧锦麟原来去北疆建功立业了。
陆离听父亲说起燕城援军回京的消息,约莫四月中旬会抵京,心里便再也无法平静。
这几年她和萧锦麟甚至没有书信往来,不知道是他没写,还是写了没寄到她手里,可她知道他定然也在盼望着她。
他们都三年没见了,不知他变化大不大,一定长高了很多吧,可能还晒黑了,定然没有小时候精致漂亮了,但也有可能另有一番英气。不管是什么样的他,她都很喜欢。
陆离数着日子过,进入四月后,每日都那么难熬,终于在四月十二那日,父亲下职回来告诉她,军队明日就进京了,进京后要先进宫向皇帝述职,而后各回各家。
萧锦麟便是回家也要先见父母,可能这几日都没空见陆离,陆离等不了了,她明日就要去城门口等萧锦麟,她要先见到他,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呀。
陆焕之没有这样热烈地爱过谁,自然也不懂他们年轻人的相思情长,但他知道体谅女儿,让薛晓宁跟着她去,在城门口递上他的帖子,请六皇子一叙,他让陆离不要耽搁太久,萧锦麟毕竟要先进宫向君父请安的。
陆离这回脸皮厚了,也不怕父亲笑话了,点头道好,回房后开始挑选明日要穿戴的衣饰,忍不住站在镜子前比划,她这几年有没有变漂亮一点?他见了会喜欢么?明日见面,一定要让他惊艳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