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九念穿好宽袖长服,长发挽起,戴着九曲祥云的王冠,脑海里依旧晃着梳妆完毕镜子里的那张面孔,就算是这么长时间,岑九念恍惚间还是不适应这个看上去比原先的自己并不差的面孔。
虽五官精致,肌肤白腻,却又完全不一样,这无时不刻不提醒着岑九念,她原来的身份。
身侧的人长身玉立,永远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稍微的变化,也就是隐在白色锦缎里的花纹有些不同。
岑九念坐在宝座之上,平静如潭的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斩断胡思乱想的心绪,第一次上朝,还有些新鲜感,可是此刻,她摇摆不定着,她不是随波逐流的人,也不愿在别人的摆布中过活。
而且,卫家叛变,岑合卿与之持平的可能性太小,这些都说明,就算是要心安理得地当这一国公主,也必须先解决了卫家。
而解决卫家,并且要快,否则,她的小命都保不住。
齐相轻声地咳了咳,这是党派之间传递信号的方式,具体表示什么,模棱两可,有时候可能是让自己一派的官员先抛个引子出来,接着,几个官员循序渐进地说一番好坏,最后,党派领头的象征性总结一下,算是完事。
有时候,表示,兔子们,要警惕了,对方要扔炸弹了,赶紧地接。
有时候真的是嗓子痒。
所以,凭个人体会。
于是齐相这一声咳嗽真的是嗓子痒,却有他们派里的小同志意会错了,立刻耸了耸肩,的确,亲北派该有话说。
岂不知这个小同志虽只是一个正四品的总督,却成了派里的猪队友,猪队友里的战斗猪。
站出来的陈总督,虽然官不大,但是作为岑九念眼里理解的正四品,此时站出来也是合情合理,众人也没有当一回事。
左右要有个人站出来。
“启禀公主、君上,这几日,魏尚书、曹御史连上几道奏折,上奏南方十三郡县五十年一遇的旱灾,旱情严重,而臣听闻,隅北二十六个郡县纷纷对接援助旱灾郡县。可是,要彻底解决隅南旱灾问题,还需要打通启水与溧水,引溧水南下,才能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话声一落,众官员心里匪腹了,谁不知道,南方的几个支流干涸,早就出不了水,可是启水溧水你以为是你家的,想打通就打通?
“公主、君上,溧水属北魄囯,臣等六年前就已经跟北魄囯相商过,一是开凿工程极大,目前,我日落没有那样的能力。二是溧水是北魄囯的母河,一旦西引,势必淹了被迫南郡大片土地。启水属贲谷国,又横跨东隅与南隅交界,而这边界处贲谷国与庆银国又支吾不清。”一个大臣站了出来,身形高瘦,颧骨突出,鼻梁极高,语气生硬僵冷,先站起的陈总督一侧,明显属于一个派别,见男子突然截断陈总督的话,纷纷不忿,可这臣子话未说完,却突然停下,于是那一众人则似乎等着什么。
岑九念的目光不由得朝说话的瘦高男子以及一众人望去,很不难看出,众人都在等什么人开口,目光隐隐地看着右侧第一排的老妇人。
岑九念自然明白此人是谁,卫老夫人,如今卫家的实际掌权者,如今背脊挺得笔直,见岑九念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才满意地左跨一步,微微一鞠。
实话这行礼太过马虎与敷衍,可是大殿之中却没有任何人开口说一声,就连岑合卿,此时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怕已经见惯了对方这样的轻蔑与傲慢。
“启禀公主,臣妇有本奏——”卫老夫人一开口,朝堂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岑九念清楚记得这卫老夫人第一次上朝,咄咄逼人,传了岑景玉来,可是实在没有涂相被抓到的证据,最后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