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瘦弱让他也像柴草一样,虽然有缝隙也难被发现,直到看不见追出来的捕头官差,他麻利的一个转身,就返回了粥场。
刚才的声音---粥场里有坏人,除了自己这伙无赖之外的坏人,门口都是倒下的人,不对,是尸体,不完整的尸体,少了的,偏偏都是头颅,呆立了几息,又好像过了很久,因为他眩晕如同跑遍山上,半清醒后,男孩顾不得脚下,也顾不得害怕,饿死的人他在草棚破庙见得多了,被砍死和饿死的人,不都是死人?这样告诉自己,他腿也不软了。
再晚一步,妹妹就完了,几乎疯狂,让他步子凌乱如同醉酒,一个一个辨认,这残缺的尸体里面没有女孩子,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以后少偷吃庙里供奉的面桃点心,也不坐在供桌儿上晃着腿向后踢,对神明不敬了。
粥场阔大,遮挡就那么几处,前排的影壁,往后十余米,中间的女墙,在往里---活人都在这里,惨叫和断肢血色也是,不行,他不能进去,救妹妹要救出活的,自己做不到,使劲儿咬了下唇,不去看倒在刀下的一个又一个的人,不看血留在冬日地面上的沟壑和很快凝成黑红的艳烈,在没有人发现他之前,他以不刚才更快的速度跑出来,边跑,边把乱掉的头发重新束上,把最外的看不出颜色是衫子脱掉记在腰上,这样,他就只是个普通穷人的孩子,而不是假扮的流民。
以拆穿自己的那个贵家公子的成竹在胸的样子,不可能在粥场内外都不设官兵,流民变乱民,有时候只需要几句挑动的话,几把糊口救命的粮食,这里,都是,何况他们真正要救济的是几百里外的太原府流民,要试试看,为了妹妹。
几息的功夫就越过刚才追他的林捕头带的2个捕快,并且没有引起一丝注意,他们懒散的溜达着向前,没有现成的打赏,怎么被在官老爷视线范围外真正的卖力。
“我家婆娘还想来领粥,我让她明天!”
“都是头等粳米,一年也吃不上一回!”
“是啊,今天都是熟人,怎么能---”
声音听不见,也到了路口,就是这么个距离,不能再远了,假如那个领头的公子是真聪明的话,前面左右2个可以藏人的地方,左还是右?他只能碰运气,只是一顿,跑向左边儿。
躺着2个人,这是下人,穿的是相州富家仆人的藏蓝布衣,窄腰带,是低等仆人,这么冷的天,亏他们睡得着!
“Duang!”一声,两人腾的坐起来,第三声第4声接连不断。
“来匪人了,杀人了!”
2人左右摇晃着头,哪里有什么匪徒,小孩子倒是有一个,气不打一处来,真能捣乱,大白哥可是还没有来。
“你小子!这锣能随便敲吗?滚一边去!”
“去,去告诉他们,不用管,是小孩子捣乱!”
抓起他前襟儿,几乎把他拎起来,接着吩咐另一个:
“不是捣乱,杀人了,粥场!”
男孩气喘吁吁,被薅住衣服也没有躲开,手里的锣也没有松开,可是锤子在另外一只手里,不能再敲,他要救妹妹!
“胡说,我们有---”
“快,快!”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和这2个下人穿着相同的汉子朝向他们一部分,向远处一部分,粥场2个出口,怪不得,没有发现动静,动了起来这么多人,果然,他相对了,也赌对了。
“粥场?真的?不是混爷们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