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看着他,没有说话。
杜棱则是冷笑道:“这个身份,原来是我师父吴铁娘子的。我留哥儿继承家业,现在自然也是这般身份。
正所谓是名正言顺!
我留哥儿何须得到各大盐枭们的承认?
你又是何人?我留哥儿做不做这个总瓢把子,又何须向你解释?”
周客微微扬起了嘴角,毫不顾忌的说道:“据我所知,吴铁娘子的盐帮在前些时日已经被人所灭了吧?
且问你一句,你现在还多少人手,又还有多少实力来做这个总瓢把子?
怕这总瓢把子是当得有些名不符实吧?”
杜棱正想还口,钱镠则是先站了出来,开口道:“只要有我在,吴氏盐帮就不会被灭。
只要我还活着,便是这江南道上盐枭总瓢把子!”
“嚯!好大的口气!若不出我所料,现在的吴氏盐帮应该就只有你三人了吧?
三人的盐帮,亦敢号称总瓢把子,还妄想一统私盐江湖?
我的总瓢把子,你就不怕手下人不服?
你就不怕你出了这个山庄,你就要身首异处吗?”
高镇一瞪眼,怒道:“周客!你休得放肆!别忘了!这里可是凌云山庄!”
周客嘴角微微扬起,肆意讥讽道:“凌云山庄?给你几分薄面,说你是这江南武学第一人,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真有本事为何不来私盐道上走一遭?
虚张声势,骗过往商旅的雇佣钱罢了。
我在此,你又能将我如何?”
此话一出,周客周围的喽啰们马上抄起了家伙。
而高镇山庄上的刀客也围了上来,双方对峙,高下立判。
高镇为什么要名头?
因为有名头了,就可以肆意运作了。
有一支刀客,还得有认识一个山贼朋友。
山贼截商旅,而刀客护商旅。
山贼遇刀客时,报出你的名号,刀客惊,又报自家名号。
最后势均力敌,打起来是两败俱伤。
所以就不打了,为了不让山贼空手而归,商贾出些银钱。
而刀客镇住了山贼,商贾同样要付一份银钱给刀客。
刀客、山贼都赚到了,这就叫道上的学问。
所以高镇的刀客并不需要多少真功夫,有名声就行。
但私盐贩子就不一样了,那可真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主,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双方对峙,孰优孰劣,单看气势,便能见分晓。
好在高镇的人多,凭着人数优势压了周客一头。
周客自知在此处动手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故而决定就此收手。
周客要下山庄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钱镠一眼。
背对身去时,还不忘提醒道:“江湖险恶,天黑路滑,总瓢把子下山可得小心了!”
钱镠微笑道:“阁下等着便是!”
周客放声大笑,随后扬长而去。
突然此变故,众人也无心再等这场宴席了。
宾客一一向高镇辞去,高镇也不相留,任其下山而去。
高镇轻轻抚摸着手里的落雕弓,不禁感慨道:“此弓虽不是什么神弓,但也算是祖父的遗物。
借了祖父当年惊弓一箭,才造出了这般名头。
名虽然是虚名,但徒儿你还是好生收着。
真到厮杀时,可能派不上用场,但总能吓吓一些宵小。
你置身江湖,少一些麻烦总是好事。”
高镇脸上有惆怅之意,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清醒起来。
这或许也是高镇唯一清醒的时刻,要想骗别人就先骗自己。
骗了自己一辈子的人,突然有一天要自己说出真相,其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钱镠郑重接过,语气轻松道:“师父说的是哪里的话?这可是一把神弓,神力无穷呢!徒儿多谢师父的恩赐!”
高镇笑拍了钱镠的后脑勺一下,笑骂道:“知道还不收好!”
今日之事,本来还挺遂心意的,只是出了周客这么一个变故,硬是扫了众人的兴。
高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徒儿,要不要师父送你到石镜镇?临安虽然不远,但路上少不了有周客这等不知好歹的贼人。师父派人送你,一路下来定会好走很多!”
钱镠摇了摇头道:“师父好意徒儿心领了。都已经是盐枭总瓢把子了,就得去面对这些挑战。
若是借了师父的势力,反倒会道上的那些人看轻。
我这盐枭总瓢把子可不想丢了威严!”
高镇哈哈一笑,重重的拍在钱镠的肩膀上。
“我就说我徒儿是那人中龙凤,定不会俱了这群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