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槿。”
正值冬天,席盛源进入病房之后,脱下了身上的貂皮大衣,递给了身边的警卫,拉了一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
“父亲。”
席容槿身上穿着灰色病服,因长期躺在床上的缘故,肢体有些僵硬,连话说的速度都有些缓慢,整个人瘦了很多,愈加显得五官轮廓刚硬如铸。
脸色苍白的厉害,显得十分沧桑憔悴。
眼窝深陷,那双琥珀色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暗淡,消沉。
席盛源走过去,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声线难得的温和:“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席容槿看着鬓角花白的席盛源,隐隐的头疼让他整个人有些茫然,“没有.......”
“那就好,你这一受伤躺了大半年,眼下可算是醒了,为父也不用担心了。”席盛源说着,还亲自倒了一杯水递到席容槿手里,“眼下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想,好好养身体,我等着你跟我一起回国。”
“回国......”席容槿微微皱眉,好像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父亲,我为什么会在医院躺这么久?”
席盛源愣了下,“你不记得了?”
席容槿眉头皱的更紧了,“我该记住什么?”
席盛源哑塞,示意警卫叫来主治医生。
经过全面检查,主治医生得出结论。
“席老先生,令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脑部海马体受损,忘记了一些事情。”
“失忆?”
“不完全是,只是忘记了部分记忆,不过,这并会影响他的生活日常。”
“那就好。”
席盛源松了一口气。
难怪容槿对他态度不似之前那么紧张,原来他忘记了一些事情,恰恰忘记的是关于墨家的一切。
想必也忘记了那个墨家女。
也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以后,儿子再也不会和墨家有任何瓜葛了。
自此之后,席盛源下了一道命令。
那就是之前跟在席容槿身边的所有心腹和警卫统统被调离,甚至在席容槿出院之后,就把他从维和部队调离。
目的就是不让席容槿有任何机会想起以前关于墨家的一切。
席盛源回国之前,还和席容槿吵了一架,只因席容槿不愿回国。
“你若不回,就永远不要回来!”
席盛源气的咬牙切齿,实在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
席容槿一身军装,站在一列专机前,看着席盛源,没有说一句话。
席盛源上了飞机之后,对身边的警卫道:“吩咐下去,给我盯住他,别让他死了!”
“是。”
席容槿这次被调到了伊拉克。
回到营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兵急匆匆的跑过来,“首长,漠漠还是不吃饭。”
席容槿眉眼扫了一眼新派到身边的警卫陆辰,“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不是好好的?”
陆辰一脸惭愧的摸摸脑袋,“漠漠一直不让我近身,我一靠近就跟疯了似的咬我,怕是认生,好像只有首长您亲自喂饭才肯进食。”
“我去看看。”
席容槿走到训练场上,远远地就看见一只犬朝他狂奔而来。
这便是漠漠。
席容槿给它起的名字。
只因醒来后,身边只有这一只犬,脑袋里只记得一个名字,墨轻歌。
所以,他给这只犬取名漠漠,留在了自己身边,这次跟着他一起来到了伊拉克。
漠漠很聪明,席容槿听犬队的队长说漠漠是一只导盲犬,不仅嗅觉比普通的犬灵敏,还能辩出炸弹的气味,极为机警,所以,席容槿便有意将漠漠训练成军犬。
只是,他不知道这只犬就是以前跟在墨轻歌身边的那只导盲犬凯拉。
席容槿附身,拍拍漠漠厚壮的脊背,漠漠兴奋的上蹿下跳的,席容槿做了一个让它蹲下的姿势,漠漠立时双爪伏地,蹲在了地上不动。
陆辰笑着说:“首长,漠漠对你还是亲。”
席容槿看了一眼陆辰:“以后每天陪着漠漠一起锻炼。”
“是,从此以后,我的任务就是负责您的安全,以及充当漠漠的好伙伴。”
席容槿望着远天边际血红的残云,思绪有些飘远,脑袋里也空空的。
手机响了,是白璟琰打来的。
“小白,什么事?”
“本以为你会回国,没想到你倒是继续在国外逍遥了。”
“在国外总比在国内任人摆布强。”席容槿一边说一边朝训练场的深处走去,“小白,我又做梦了。”
白璟琰语气轻佻:“又梦到了墨轻歌?不是我说啊,你那个女人在你身受重伤的时候离开,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算了,忘记了吧。”
“不,我觉得我和她之间应该不是那么单纯的关系。”
白璟琰:“那可不,以前,你跟我提过她,说她是你的女人,不过现在,你都忘了和她之间的过往,她也不知所踪,还想着那些过去做什么?”
席容槿摇摇头:“我只想知道我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关于她的一切,我居然查不出来,就好像有人刻意不让我查出来一样。”
“这就奇怪了,不过,你也别太执着了,你忘记的事情说不定是你不愿记起来的事情呢!”白璟琰这般说着,还不忘奚落:“你说你,沾惹了这么个女人,弄得差点丢了一条命,值得吗?”
席容槿幽幽道:“我也想知道值得吗,可是我却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小白,你说,她还活着吗?”
“我只知道,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心里还有你的位置的话,一定会找你的,可事实上,这都快半年多了,她一直都没有出现。”
席容槿没有说话,白璟琰又说了什么,他也听不到了,直到电话挂断,漠漠朝他奔过来,他蹲下身子,摸着漠漠的毛发,心里才渐渐地有了一丝平静。
........
与此同时。
拉斯维加斯。
医院里。
墨轻歌病了很久,终于醒来。